为难
去了书房,书房不大,但是那塞得满满登登,高到棚顶的书架子让典林哇了一声。
“闭上你蠢钝的嘴,看着心烦!”
“学生知错。”
“你要将这府中所有植物的记录抄录整理到这本册子上。不要觉得我看不出就瞎写,一旦错一个地方,你就住进地窖去。”
典林作揖道:“先生放心,学生定小心谨慎。”
袁先生盯着典林,半晌:“你今年九岁?”
“是。”
“不像啊!”
典林:……
“好多人都这么说,学生长的太高了。”
“啧!我是说你这老气横秋的样子不像!”袁先生摸了摸下巴。指使她她也不生气,骂她她也不委屈,说是老实吧还总拍马屁,说滑头吧,这三日也没偷过懒。
这可不成!阮师侄的面子不能不给,但是她又真的不想留人。必须赶走!
这时束谷才起,果不其然挨了一顿臭骂。
束谷委屈,她今天还起早了呢!
“这个懒东西!你还有脸做人家师叔!赶紧吃饭跟我去农庄!”
“那今天岂不是只有典林在府里?先生,她还不熟,不然我留下,您带她去吧。”束谷良心发现的承担起师叔的责任。
“不是今天,是三天。”
“啊?”束谷和典林同时惊呼。
“啊个屁!干不了去地窖吃肥料!走了,吃两口就行了,你怎么不长饭桌上?”袁先生揪着束谷离开。
院子里划过一阵凉风,典林苦笑一声,这袁先生要试她到什么时候?
典林摇摇头,挽起袖子拎上木桶,视死如归的下了地窖。
不就是种地吗?
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巍然不动。
说起脾气,典林还真没见过比自己驴的!
一辆破旧的马车缓缓出了北城门。
束谷无奈的看着得意的袁先生:“先生,弟子觉得这个典林为人不错。和其他学子都不同,做事用心够踏实。您又何必非要这么刁难她。”
“踏实?你见过哪个踏实的九岁就把考郡学当成板上钉钉的事?
我那阮师侄在信中将她夸的千好万好,简直就是大周第一神童了。
可这三日下来,除了厨艺,她有什么出彩的地方?”袁教授皱起眉。
她一个能为了一颗种子在地里弯腰干上十几年的人,最不耐烦的就是那些所谓的神童天才。
“我见过太多的天才少年,仗着有些天赋肆意而为,差的长大泯然众人,好些的科举当官,学上六学不学下六学,学下六学不学杂学。当初在先生提出工农重于上下六学时,仕林群起而攻之。
就是从那一刻,我脱下了裙襦变成个老农。我要向天下证明,先生没有错。
在我日复一日风吹日晒与田间地头时,附庸风雅的风流才子们是如何的嘲讽讥笑。对饮风月大谈治国。
而当我真的培育出了让粮食产量增加两成的良种,受朝廷封赏时,又不停的带着他们的后生晚辈上门。
说是求学,哪个是诚心学农?那个看得起他们吃在嘴里的粮食?
不过是来跟我套个近乎,日后好用;炒个名声,作为资本。”
袁先生越说眼中哀色越重。
“当初太宗和明德皇后设立上下六学初衷是越来越偏,我先生设立杂学的目的明明是发现大周的生产力,结果也成了只有贵族子弟陶冶情操的玩具。”
“我老了,是越来越不耐烦应对他们了。”
束谷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袁先生,心知袁先生是被这些年上门的那些天之骄子们伤了心。
可若是让像先生这样的人努力了这么久才得到的农学成果失传,才会是先生最伤心的事。
“先生,这世上沽名钓誉之辈众多。但束谷相信,以天下为己任之人也不会断绝。先生何不给这样的学子一个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