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初定 缥缈峰头云散
绍圣二年,辽主亲率大军南下,陈兵雁门关。雁门关,雁门关,古来征战地,白首没三边。(注1)
盛无崖昼夜不舍地一路疾奔,赶到雁门关时,只见关外的东、南、北三面都已经被辽军围住,无数长矛直插天际,寒光森然。辽人大军压境的威压让整个雁门关战战兢兢,朝廷指挥使下令紧闭隘门,一众江湖人士被围在墙下进退维谷,狼狈不堪。她站在高处放眼看去,见前来搭救乔峰的有丐帮群雄,有少林寺的和尚,有大理国的人马,还有函谷八友以及许多衣衫上绘有灵鹫的年轻女子。
大理国的人马均围绕在那位王语燕身边,国内三公对他毕恭毕敬,口称“陛下”。王语燕固然关注战局,但更多的注意力还是落在身边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子身上。那女子的神情不似常人,似乎有些疯癫。段誉站在与辽军短兵相接的第一线,与她并肩而立的,是为了推广玉米下山而久久未归的虚竹。一个身着黑衣如冰似雪的高挑男子紧紧地护在段誉左侧,旁边还跟着一个天真可爱的半大少年。而那些身披灵鹫的女子则拱卫在虚竹右侧,再之后则是一群怪模怪样的江湖人。盛无崖听见他们的喧嚷,似乎是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各路人马。
乔峰与阿朱并骑行到隘口扣关,可雁门关大门紧闭。一个宋军军官站在墙头,朗声宣布:“奉张将军严令,尔等既是中原百姓,原可入关。但恐有奸细与辽人勾连,须得抛下军器,待我等一一搜检。不藏兵械者,张将军开恩,可放尔等入城!”(注2)
“放屁!”群雄大哗,骂道:“辽军就在眼前,我等放下兵器,如何自保,如何杀敌?”
争执间,辽人大军已经收拢队形,从正面压境而来。雁门关外一时间马蹄如雷,军帜翻卷,辽人行军令行禁止,没有半点喧哗,可见军纪之严。
雁门关后,军官口中的“张将军”正龟缩在垒墙之后,军马的调度也不及辽军稳健。盛无崖叹了口气,为了不引起辽人的警觉,对两个徒弟传音入密道:“虚竹,誉儿,让众人收拢阵型,准备入关。”
与辽人对峙在第一线的两个年轻人霍然回头,只看到雁门关上的白影一闪而逝。
“是师父!”段誉大喜,对虚竹说道:“二哥,我们有救了!”
盛无崖越下墙头,直接点住了那个张姓将军的手脚,然后纵身一翻向城外飞去,冷冷道:“下令开关。”那将军人在墙头时还算镇静,可如今他身陷险境,就再也顾不得什么,连连示意守军开门。盛无崖把张将军拎在手里,分开逆流的人潮往前线走去,像一颗钉子一般,稳稳地扎进了两军之间。
此时的她没有戴斗笠,白衣似雪,长发如瀑,挟持守将走在千军万马之前,仿佛闲庭信步在自家花园。众人看着她,又惊又奇,更有人面露疑惑,可眼下不是攀谈的时候,只得按下惊疑,往关内退去。白发苍苍的苏星河带着函谷八友从人群中挤出来,欣喜而振奋地围在盛无崖周围。
盛无言看着风尘仆仆的徒子徒孙们,催促道:“快些入关吧。”
“恩师尚在城下,做徒弟的哪有先走之理?”苏星河摇摇头,转身对函谷八友说道:“你们先进城,为师要和你们师祖一道。”
函谷八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站在原地没动。康广陵越众而出,拱手拜道:“恩师尚在城下,做徒弟的哪有先走之理?”
苏星河不肯走,函谷八友更不肯走。侍立在王语燕身边的碧衣姑娘大叫了一声,将自家小姐送进城后又匆匆折返,惊讶地望了盛无崖一眼,然后走到康广陵身边,低低地唤了声“师父”。
这是逍遥派各代弟子们聚得最全的一次。
盛无崖不再强逼,拎着浑身僵硬的张将军站在万人中央,大风呼啸而过。阿朱被妹妹拉着,最后一个跑进了关门,她频频回首,冲着盛无崖所在的方向遥遥大喊:“恩人,萧大哥,你们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