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乾坤（四）

掖挺令景轩不似曹舒八面玲珑,其人耿介，不爱财货，待下温厚,侍上慎谨，十年如一日，少府诸内监中的另类。

鸾刀等他敬重，见他来到椒房殿,殷勤向他：“么风把阿公也吹来了？”

景轩知她宫中老人，不敢轻慢：“为皇上向殿下带口谕来。”

话虽如此说，他却没有摆传旨的架子,朝里张望：“殿下在午歇？”

鸾刀道：“倒没有,舞阳长公主来了,皇上口谕不敢怠慢,这就去通报。”

“倒不急。”景轩拿这极为难办、可亲可疏的差事，一时踟蹰，便不让她先通传,只在偏殿里歇脚喝茶等待。

此时,舞阳长公主齐湄正亲亲近近的偎依在朱晏亭身边说话。

见她头上埋着一支极隐秘的白玉闹蛾簪,道：“皇嫂悄悄替平阳公服孝么？”

朱晏亭只笑,未作答。

她知道舞阳先前为先太后服丧，孝期刚过,婚事就又摆上了议程，今日来此必为此事。

果，她痴痴的看那白玉簪片刻,话锋一转便问：“皇嫂可有后将军的消息？”

李弈现任后将军。

在元初四年征雒城立功获封爵左庶长后，年底，他从执金吾平级调任后将军,被委任至故燕国、如今的北凉郡。

一来消化老燕王残部，收编战马，修筑残破的雒城工事；来督北凉、雁门两郡之兵，北据匈奴。

两样都难之又难，艰之又艰的重任。

所幸他都完成得很漂亮。

李弈到任后，铁腕扫荡了燕王旧部的小股反叛，又击退了带着匈奴部众打回来的吴王齐鸿，又选了几百匹燕地良马，择其中最优几匹，献皇帝，龙颜大悦，加封了左。

那之后，他也一直没有回长安。

朱晏亭见齐湄问起李弈时神情微赧，便知她心中所想，答道：“前些时日听见你皇兄提了一句，现在春天，北方戎族的马匹牛羊饿了一冬，又繁衍羸弱之际，边境无需忧虑，有意让他先回长安来。”

齐凌的意思很明显，齐湄孝期已过，欲将李弈调回长安赐婚。

齐湄闻言，红下颊腮，喜上眉梢，抿着唇只笑。

她又问：“从前赐酒后将军，他不肯接，不不肯作的驸马？”

朱晏亭道：“这你要去问后将军。”

齐湄想了一阵，摇摇头：“要问了他，他说不肯，那岂不颜面扫地？不如不问，他也无处说，只得烂在肚子里，肯与不肯，他都的驸马了。”

齐的公主骨子里都有一股恣性为的劲，齐湄平素娇娇俏俏，遇到了己婚事却直白又大胆。

听她如此剖白，朱晏亭笑了笑，没有说话。

齐湄下己想了一阵，起身要走，到外面又转了回来，小声问：“听说章华女子许多倾慕他，叫他‘李郎’，皇嫂，你知道他看中过哪个楚女吗？”

听这话，皇后殿中的闻萝面色都微微一变。

朱晏亭却容色分毫未改，含笑望她。

“你既认准了他作你的夫婿，这话，你就该己去问。”

齐湄粲一笑。

“皇嫂说得。”

……

齐湄走之后，景轩紧跟着后脚就来了，请求避左右，小心翼翼皇后说了来不肯亲露面的皇帝也不知真盛怒还别有深意的一番责难，一溜烟快步退下了。

他走后，朱晏亭陷入了震惊和疑惑之中。

此时隔吴氏入宫已将近十日，不知他又从哪里找这样陈旧的事来发作。

但寻常宣这样的斥责诏书，需携门下郎来，要她叩拜接旨，并等候录写她的请罪之言。

但景轩没有这么做。

轻车简从，讳莫如深。

但这却不能作皇帝在与她玩笑的信号——为被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