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财不能留
郑大夫折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家拿存折。
当家主母看着上头的三千五百块, 咬咬牙一狠心,直接奔去了银行。
经过前面的加息政策, 现在跑到银行抢兑的人总算不用排成一条长龙。
轮到郑大夫的时候, 柜台职员还不乐意:“现在利息高,你这么取出来可不划算。”
好不容易有存定期的储户,再取钱,他们行第四季度的任务额真要完成不了。
“我又不占国家的便宜,我买国库券呢, 我心甘情愿地借钱给国家搞建设。”郑大夫的心一阵接着一阵抽痛。
这可是他们夫妻攒了好几年的奖金。本来两口子打算给家里添个冰箱,厂里头逢年过节发的东西也有地方摆。
后来看外头抢购成那样子,两人又觉得没冰箱也能照旧过日子,实在不想非要争得跟乌眼鸡一样,白给国家添麻烦。
柜台听说她要买国库券, 银行又有摊派销售国库券的任务, 立刻痛快地盖章子给她取光了存折上的钱。
奈何林母到银行时间就不早了,等取完钱, 银行大厅里头的钟分针跟时针重叠到一起, 恰好十二点钟。专门管国库券业务的职员半秒钟都不愿意耽误的, 立刻关窗口下班。
郑大夫今天跟同事讲好让人家帮忙代半天班, 她总不能让厂里头医务室开天窗,只得心惊胆战地将一大沓子十块钱的钞票塞进包里头, 直接带去钢铁厂。
她坐在医务室中心不在焉,打扫卫生都把簸箕里头的垃圾倒在了地上。
林父过来喊妻子一块儿去自己车间食堂吃饭。
此时的国营厂都有食堂,江州钢铁厂更是家大业大, 每个车间都有自己的食堂。不同车间的人在不同食堂吃饭,如同林母这样没有车间身份的人员则随意选择用餐地点。
今天中午,林建明所在的车间食堂烧了妻子爱吃的雪菜黄花鱼。他特地过来叫人,刚好有事情要跟她讲。
林母此时哪有胃口吃饭,听到丈夫的声音,她才想起来应该跟丈夫说一下家里头钱的用处。
林建明没意见,他原本花销就不大,家中的存折一直是妻子拿着,他不管钱。现在妻子说要将钱舍出去给两个孩子消灾,他也没二话说。
比起一台电冰箱,自然是俩孩子的安危更重要。
他们夫妻都是老党员,信仰了一辈子**。现在就是封建迷信了,相信因果报应,也不愿意将钱花在寺庙道观里头。
别以为他们不知道有不少地痞流氓套上一身衣服就假装方外之人。
既然从哪儿来回哪里去,国家给他们发的钱,自然回到国家手上最稳妥。再说国家不是号召了么,爱国就买国库券。
从1981年发行国库券起到现在,林家就是手上再紧,每年也会挤出一两百块钱买国库券。不指望国家还钱,就当是支援国家建设。
林母有些犯愁:“老闵家里头有事,这几天医务室我都走不开,你下午能不能请会儿假去趟银行把国库券给买了?”
三千多块钱的现金搁在身边她心慌,再说早一分钟献给国家,这事儿早一分钟尘埃落定。
林父也为难:“我正准备跟你说,吃过饭我就得赶火车跟老魏他们一块儿去太钢出差。”
林母等不及,索性将皮包塞给丈夫:“那你就去山西把国库券给买了。反正在哪儿买,都是给国库捐钱。”
她现在都后悔早上失魂落魄的,没把苏木身上的钱一并给收缴上来,全都买国库券。
算了,子债父母偿。
等晚上孩子放学回来,她再把钱拿到手,去银行存个十头八年的定期,也算是为国家建设筹措资金了。
可惜郑大夫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因为苏木花钱颇有何半仙一掷千金的风范,已经一把头将钱给花的一干二净。
他下晚自习将自行车锁进楼下自己家里头时,刚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