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个鼎
继任神仙府府主后,更是从未处置过府中的门人,哪怕门人犯了错,或是没有完成任务,他也一向不闻不问。
门人虽碍着他嗜血的名声,见他如避蛇蝎,却不得不承认,他是历任府主中脾性最好的。
久而久之,倒是让他们忘却了裴名手刃亲生母亲,又曾在魔域屠城的事情。
这是裴名第一次在他们面前处置门人,手段狠辣,毫不留情,勾的众人将那段血腥又重新回忆了起来。
看着那少年死无全尸的凄惨模样,原本挡着路,念着法不责众的门人,心头皆是一颤,而后随之袭来的恐惧,令他们急忙躲开了路。
狼狈摔在四处的几人,因弑主背弃契约,那契约的效力显现出来——几人蜷着身体,面目狰狞可怖,由颈间向上蜿蜒的青筋凸起,惨叫声交叠响起,为深白的月光添了几分阴冷。
“畜生,你不得好死……”其中一人,瞪着灌满鲜血的眼眸,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喉间一字一顿的挤出一句咒骂:“像你这样的人,怎配拥有爱?即便我不入轮回,魂飞魄散,也要诅你孤身至死,永失挚爱……”
面对那人不堪入耳的谩骂,裴名恍若未闻,可听见那人的诅咒,他眸光微烁,缓缓抬起了漆黑的眼。
掌心收紧,下意识拥住了她冰冷的尸体。
孤身至死……永失挚爱?
裴名看着宋鼎鼎的尸体,神色恍惚一瞬。
这是宋鼎鼎对他的报复吗?
因为他误会她,利用她,对她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伤害,所以她拼尽全力的逃离他,在退无可退后,选择用这种方式惩罚他。
他唇畔勾起半分弧度,像是自嘲,微微苦涩。半阖的眼眸轻抬,朝着诅咒他的那人瞥去,不等他动手,那人已是承受不住契约的折磨,拔剑自刎,了断了自己。
裴名抿住唇,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府门,听着余下三人痛苦的低吟,心中油然生出一丝悲凉。
他这人,生来遭人厌弃。
亲生母亲将他当做交易筹码,亲生父亲将他当做器官容器,继母待她极好,却是为了炼化他体内的煞气,让他的心脏更好地适应裴渊的身体。
哪怕是秀姐,都有人甘愿为之奔赴黄泉而无惧,可放眼这万千世间,却无一人愿为他付出半分真心。
而唯一曾真诚待过他的女子,也因过往的误会,被他一步步亲手逼死。
即便他有通天的本事,也挽回不了被他伤透的心,更无法跨越生死间的距离,将她留在身边。
“裴名——”他身后传来白洲的喊叫声,那低沉微哑的声线中,带着一丝愧疚:“你可要想清楚啊!”
走出了这道门,裴名便失去了最后的庇佑,成了鬼皇与天族粘板上的鱼肉。
白洲额间渗着稀散的汗水,喉间不由自主得吞咽着唾液,似乎是紧张极了,眼睛死死盯着那道定住不动的背影上。
同他一起追出来的宋鼎鼎,面上的神色仍带着些恍惚,许是还未能将刚刚发生的事情消化掉。
她的目光从那片渗人的血泊与支离破碎的尸体上,缓缓向上移动,视线犹如凝结的胶水,掠过众人惊恐的表情,最终落在了他染血的衣袍上。
即便是医学生,看到那血肉模糊的尸体,也禁不住有些反胃。
血液黏稠腥气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着,混着潮湿阴冷的味道,像是海鲜市场的气味。
两道视线,皆是一瞬不离的盯着他看,裴名却似乎并未感觉到,只是停留了顷刻,便迈步朝着门外走了去。
直到门外响起了雨泽兽的咆哮声,才令陷入滞泄的宋鼎鼎回过神来,她顾不得那痛不欲生在地上打滚的三人,急忙飘了出去。
她就慢了一步,裴名已经不见了踪影,幸好白洲追了出去,宋鼎鼎便紧跟在他身后。
她心中乱如麻团,脑子似是浆糊一般,已经做不得任何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