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戒会开
一身靛色素面袄裙, 外穿着青色绣烟雨的斗篷,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举止端庄, 气度优雅。就算面临的都是男子,就算现在她代表的是闯了祸事的顾承宇, 你依然很难从她表情上看到一点,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窘迫和不安。
她惯是如此的。
裴宴也是来到长安之后才知道原来真正的徐氏是这样的, 和他记忆中每日望远生怨,几年不曾笑过的妇人完全不同。顾府的大夫人笑容温和,亲切和善, 端庄周到, 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人说她不好。
裴宴常常想,被困在丰城的那些年, 大概是她此生最难堪的岁月, 恐怕都恨不得自剜骨血彻底忘掉这段过去,致使她不得不留在丰城的自己更是她不堪回首的污点,只要出现,就是屈辱噩梦。
后来裴宴又知道很多。比如徐氏和顾大人曾经青梅竹马, 两小无猜, 甚至本有婚约, 无奈徐家家道中落, 长辈干预下婚约取消。后顾大人青云直上娶了上峰的女儿,徐氏也另嫁他人, 没想到兜兜转转二十年后事情又回到了起点。
裴宴常听人感慨顾大人顾夫人的伉俪情深, 他们说顾大人待他如亲子,喜欢用这个来佐证他们两位所谓的伟大的爱情——呵!美好往往都是为了掩盖内里的**。
裴宴曾经也以为徐氏所做的一切是有意义的,虽然饶了弯徐氏还是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他并不介意自己被定性为弯路, 他和那位素未蒙面的亲生父亲不存在对徐氏来说才是最好的。世人对女子总是苛刻,大归,和离,丧夫于女子名声不好,稍有不慎后半生青灯苦佛孤苦一生。顾尚书能真心接受她,坦然面对所有的流言蜚语,证明她没看错人不是。
直到裴宴知道了事实……那是一个怎样的感觉呢,就像是被六月的暴雨暴打,“刷”的一下击碎了他十几年的信念。
那是一个裴宴不能接受的结果,让人心碎和绝望,充满怨恨,但又不能不接受。不过现在想来能知道也是好的,起码现在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谁也不欠。
薛氏旁边就是顾大人,现任刑部侍郎,算算年纪他今年三十五,在这个年纪爬上正三品,已经算是同龄之中的佼佼者。他五官柔和,眉头微蹙,比起朝廷重官更是文弱书生,没有任何攻击性。
伪善!裴宴撇了撇嘴。
再见故人,恍如隔世,不,他们确实隔了一世。
“阿裴,”安沂拉了拉裴宴的斗篷。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裴宴现在的情绪有些低落。
裴宴回神,明明已经决定再也不为以前的事烦恼,在看到人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住。感受到安沂的担心,裴宴下意识勾了勾唇角,“无事。”
再抬头,一群人已经停下来了,换了一身衣裳的刘山长握着一串钥匙穿过人群,走向戒院。他面如表情,气势很足,两撇小胡子都透着肃然,人群快速闪开一条道,让他通行。
“刘山长好强的气势,”肖章摸了摸鼻子,今早他们还在拱辰巷调侃山长,现在是完全没有那种想法了。
裴宴未答,回头再看向那群人。
不止顾家、秦王,东临的各位先生,严夫子,荀夫子也都在行列,还有些裴宴认识不认识的各位先生,最中间须发花白老人是冯邱先生,也就是刚刚指责他的女子的外祖父。
说起来裴宴和冯邱先生还有些渊源,在翰林院当差的时候,他曾被派去在老先生身边整整侍候半年,替他整理典籍和古书。对这位老先生,他一直都是尊重的,爱敬的。
眼神一转,就看到站在最边上的温衡。
裴宴立刻就感觉不大舒服了,老对头明显比他受重视,一会戒院门开他肯定是要跟着进去的,这怎么能行?虽然温衡是受害者,但要不是他拿着两本价值连城的书籍招摇撞市,那会有现今的结果。
裴宴敌视老对头,不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