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烤鸭（三）

“舒记”的老顾客们，基本在周三的时候，都是守着十点钟开始排号的时间，又是拼网速和手速，开始排号。

若是新来的顾客，想吃烤鸭的话，这排队的时间就很长了——

“外带预计等待时间3小时～堂食预计等待时间5小时～”

*

姜桃姜医生在医院里是负责烧伤科的。

前些天科里边送来了一位小女孩，在家的时候，大人没留心，反锁了门，不知怎么的烧起了火。

她和同事们一起努力，总算完成了小女孩的烧伤修复，比较幸运的是，她脸上也没留下很突出的伤痕。

这时候姜桃在办公室里，和同事们聊着天：“今天中午吃什么呀？上次你们点的那家店我觉得还挺好的。店主送的那份烤鸭尤其好吃！”

上次她忙了一晚上，收到了“舒记”免费赠送的烤鸭，即使在冰箱里放过了一夜，那味道也很绝。

同事笑着说：“是啊，现在那家店可火了，可惜她那里的烤鸭不能点外卖。”

另一个同事也搭着腔：“而且每周只卖一天，人爆满得很，叫那什么‘饥饿营销’！我们这工作，是难吃到了。”

姜桃跟着笑笑，她对吃的倒没什么讲究，道：“没办法啊，那看看今天点些什么吧？”

“姐姐——”她身后传来一声很低很低的呼唤。

姜桃转过身——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女孩站在门边，她的头发很短也很干枯，身上有着些烧伤过的痕迹。

她捏着自己的衣角，很小声地说：“我要出院了，爸爸妈妈说想请你们吃饭。”

姜桃愣了愣，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她们是不可能和患者家属一起吃饭的。

这时候她只能用小女孩能接受的说法，温温柔柔地说：“不用啦，你把身体养好我们就很开心啦。”

*

每逢卖烤鸭的时候，店里总是最忙的，舒挽挽便来秋福小吃街这边帮忙。

她在前台统计着预定的人数。

门忽而被拉开，天光毫不避讳地从外边照进来，一切都显得透亮无比。

她偏头看向光来的方向——一个小女孩，背着一个小兔子的书包，脚下穿着双凉鞋。

她一直低着头，很慢、很慢地挪过来，手指很不安地揉搓着衣角。

她看见舒挽挽戴着围裙的装扮，才怯懦地发声：“姐姐，我想买烤鸭。”

小女孩把自己的钱包拿出来，从里边拿出一张皱巴巴的一百元。

舒挽挽蹲下身，看着小女孩的眼睛，道：“小妹妹，你家长呢？你一个人来的吗？”

女孩点了点头，双手抱在胸前，舒挽挽这才注意到她的身上有些淡红的痕迹，像是烧伤过的一般。

舒挽挽又问：“我们这边是需要排队的，”她看了看手机，“你现在开始排队的话，可能需要三个小时才能拿到。”

小女孩愣了一会，好像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道：“没事的姐姐，我就在这里等。”

舒挽挽有些不放心，问：“这样吧，要不要我给你爸爸妈妈打个电话，问一下？”

倒不是她想管闲事，只是这是星期三，女孩子却没有在学校上学，未免让她有些担心。

小女孩报了一串号码。舒挽挽打电话过去问——

那边是个很尖锐的女声——“是吗？在你店里？想买烤鸭吃？哎这孩子也是的，没事老板，她想吃就吃吧，一会她自己会回医院的。”

舒挽挽没了辙，只能时不时看一看这位小女孩。她倒是很乖，就一直站在店里的角落。舒挽挽给她搬了张凳子，她也没有坐。

烤鸭的顺序是既定的，每一只都预定好了，舒挽挽也不能破坏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