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九四章
有谁对他们不利,我好歹能为他们说上两句话。”
沈奚三两步追上,拽住他的手腕用力往回一带。
朱旻尔被这一回扯猛地撞在车壁之上,还未来得及叫疼,抬目便对上沈奚一张冷若霜雪的脸。
“你是嫡皇子有什么用?你无权无势,不?过依附于你大哥与十三,你在朝中有人辅佐吗?你有政绩军功吗?你能让王侯将相文臣武官臣服吗?你有自己的藩地吗?你有财力有自己的兵马吗?你没有,没了你大哥与十三的庇护,你连一个庶子
都不如,你回宫就是送命。”
朱旻尔眼眶一下便红了,心中巨大的恐慌令他说出的话都是颤抖着的:“没了我大哥和十三哥是什么意思?他们出了事,我、我不?能去救他们吗?”
那双与朱南羡有些许相似的明亮眼眸渐渐蓄起泪来。
苏晋静静地看着他,片刻道:“十七,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已经死了。”
她顿了一下,强忍住心中的空茫无着,似是平静又道:“十三殿下他,也生?死未卜。”
朱旻尔听了这话,眼泪便一滴一滴地落下来了,他自车壁上慢慢滑下,仰头看着苏晋,又看着沈奚:“为什么?我前两日瞧见他们,他们都好好的。”
苏晋只道:“十七,你听好了,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去南昌。殿下就藩南昌虽仅两年,但他把那里打理得很?好,有钱粮,有兵卫,有臣服他的百姓与臣子。你去了那里后,帮他守好这份基业,执政练兵屯粮,一日都不可懈怠,若你十三皇兄能活下来,这便是他唯一的退路。”
朱旻尔茫然地看着苏晋,有些木讷地点了点头。
他自顾自从地上爬起身,想要强作坚强,却在登上马车的一刻又原型毕露,拽住苏晋的袖口道:“可是苏御史,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我没有领过兵,也没有执过政,我去了那里,该干什么该做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
苏晋静静地看着他,轻声道:“你去了那里头十日,什么都不要做,先认人,认得明白彻底,切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注1)
“穷之以辞,以观其变;明白显问,以观其德;远使之以观其不二?;近使之而观其敬;烦使之而观其能;哀之以验其仁;苦之以验其志;人言己默,欲高反下。(注2)
“凡事所思多想,向你心中的有识之士请教?。南昌巡按御史是我的人,你若实在陷于困境,可求助于他,但你不?能依赖他,也不?能依赖任何人,否则你便无法在南昌府在江西道立足,无法帮十三殿下守住他的基业,因为那里的百姓与将士们臣服的是‘朱南羡’这三个字,而不?是旁的任何异姓人。”
朱旻尔垂着头,揪住苏晋袖口的指节紧握发
白,他强忍住心中的不?安,慢慢将手松开,眼泪却打在手背之上:“我知道了。”
然而就在马车起行的一刻,他忽然掀开车帘又问:“苏御史,青樾哥哥,我到了南昌后,能给你们来信吗?”他的语气近乎恳求,“我只想报个平安。”
随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朱旻尔的脸已有些瞧不清了,沈奚隔着暝色看着,一时竟有个十分荒唐的念头,他想,这会不?会是那个曾容他纵他的东宫,在日后的岁月中,唯一能活下来的人。
心中眷念突生?,他竟不?自主地追了两步:“你若真要来信,不?必亲自送,交给南昌巡按御史,他会把信送给苏时雨,但你切记,不?必再给沈府来信了。”
朱旻尔张了张口,似乎想问为何不?能给沈府去信,可是车马已辘辘绕过巷口,再不?见?沈奚与苏晋的身影了。
天边霞色渐收,一轮明月自云端若隐若现,沈奚在朱旻尔走后,仿佛被人抽了脊梁骨一般跌坐在门槛上。
他的神色是清冷的,映着沉沉暮色,幽暗泪痣凝成悲忧:“我怕是要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