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八五章
是有些不安,双手握紧茶盏,低声道:“我听到父皇下令,说有人胆敢对大皇兄动手,格杀勿论。”
朱沢微听他说着,噙在嘴角的笑容也慢慢消失渐无,但神色仍是柔缓的,他伸出手,取过朱弈珩紧握在手里的茶盏,轻声道:“茶凉了,七哥帮你另斟一杯。”
说着,他顺手将茶水往一旁的火炉上一泼,炉中银碳沾了水,发出“嗞”一声响,一边提起茶壶说道:“十弟不必忧心,七哥不是莽撞的人,凡事自有分寸。”
朱弈珩见他不愿与自己
多说,只得垂眸接过茶盏,仰头饮尽,起身作别道:“既如此,十弟先告辞了。”言罢自去一旁的木架上取了斗篷,掀帘要走。
朱沢微颇意外道:“十弟不在七哥这歇下吗?”他放下手中茶盏,走到营帐口,就着朱弈珩掀开的帘往外看?了看?:“雪还未停呢,你这时候走,不是叫我这个做兄长的平白操心吗?”
朱弈珩浅笑了一下:“冬猎的规矩是诸皇子各自行猎,我在七哥处歇下,岂不落人口实么??”他又低垂着眼帘轻声道:“不瞒七哥,我入林后,身旁只留了两名亲兵,其余的被派出去打探消息了,算起来眼下也该回了,我这就回去问问,要真出了事,也好帮七哥看看?有甚么?回旋的法?子。”
言罢,他将兜帽罩上,折入风雪的身姿就像一株玉树误入仙林。
朱沢微盯着他的背影,蓦地唤了一声:“十弟。”然后他笑了笑,问道:“上回你说你在都察院有个盟友,可以帮你拿到钱之涣贪墨的罪证,栽赃给沈家,你说的故友是谁,柳昀吗?”
朱弈珩似乎有些意外,须臾,黯然道:“七哥说笑了,柳御史这样的肱骨大臣,怎可能瞧得上我这种无权无势的皇子?”但他很快又道,“我那盟友只肯将实证交给我,手脚还得我自己来做,好在眼下沈青樾忧心东宫安危,无暇他顾,七哥若信我,不妨再给我几日,我一定不让七哥失望。”
朱沢微笑了笑,叮嘱了一句:“天黑仔细脚下的路,回吧。”
待朱弈珩的身影消失在风雪里,朱沢微脸上的笑意也彻底消失了,他默不作声地掀帘回帐,自一旁的卧榻上坐了,半晌没说一句话。
朱祁岳已从里头的帐子里出来了,见朱沢微面色深郁,不由问道:“七哥,十哥说的都是真的?父皇当真派了虎贲卫……”
“恐怕是。”朱沢微打断道,“怪我操之过急,看?着父皇自登闻鼓一案后日益怠政,还以为他要彻底放手不管了呢。现在想想,年关宴后,冬猎,祈福,迎春,巡军本是一体,父皇身子已不好,何故将之后的事都交给了朱悯达,偏偏要跟着来冬猎呢?”
他说到这里,眼中狠厉之色毕现:“原来这个老不死
的东西是做了一出怠政的戏来为朱悯达保驾护航,借由冬猎的契机,暗中做好部署,让虎贲卫盯着,把所有对朱悯达有不臣之心的人斩草除根!”
“七哥慎言。”朱祁岳微微蹙眉,“父皇他……待我们还是很好的。”
“很好?”朱沢微冷笑出声,“是很好。但那要看?跟谁比。老东西护短,跟众臣比,跟天下子民比,我等皇子自然占上风。可他从来偏宠东宫,朱悯达,朱南羡,还有朱旻尔那个废物东西,在他眼里不比我等金贵百倍不止?
“还做了这么?大一出戏把他所有儿子都骗了过去,为的不就是赶在入土之前,找个理由让我这个从来与东宫对着干的皇子陪葬么?”
朱祁岳道:“既然十哥所言是真,七哥不如立刻派人阻止那些暗卫与事先布下的‘暗棋’对大哥动手。”
朱沢微摇了摇头:“晚了。”他道,“我怕迟则生?变,早已叮嘱过他们子时三刻务必要取朱悯达的性命,且为防惹来嫌疑,我一入林便跟他们切断了联系,眼下已是寅时了,朱悯达恐怕早已成一具尸首,我这会儿派人过去,岂非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