扰人清梦
她手心暖暖的温度,唇边暖暖的,可爱的笑,还有她说没事没关系甜甜软软的声音,就一直停留在他心里,变成了他渴望的光。
可她高高在云端,而他在泥土之下,那是他不可能触碰奢求的存在,所以他安安静静的,从不去打扰,他的生活因为被她救好了一段时间,接着又慢慢变得糟糕起来。
甚至因为哥哥弟弟们习了武,上了学,变得更糟糕了。
他偷学,所以被打,被打得头破血流快要死的时候,他再一次见到她了。
那天是父亲寿辰,她代太尊来问好,继母大概是想让妹妹们和她结交亲近,所以让妹妹们带着她游玩,逛来了花园。
那年她十岁,身形小小的,精致,漂亮,像小天使一样,却穿着一身黑衣,神色肃正,眼里和脸上没什么情绪,小小年纪气势不凡,他常听下人们提起,说她小小年纪,就已经带兵御敌多少次了,很非凡,还开始处理政务,父亲都很怕她。
她动作却很轻,把他从地上扶起来,说要他当储妃,将来做尊后。
她态度很冷,周遭全是嘈杂的反对声,全部来自他的家人。
他的父亲说他身染重疾,怕把病气过给她。
兄长骂他是小白痴,根本配不上她。
继母给她推荐已经能看出少年英武气,身形俊朗的哥哥们。
但她不为所动,他浑身是血,脑袋昏昏沉沉的,只知道暖意一阵阵从她身上传来,有什么东西流进了他血脉里,他绞痛的身体也不疼了,后来医师也唏嘘不已,说他命不该绝,她的灵力恰好护住了他的经脉,晚上一时半刻,他都是决计活不成的。
父亲母亲们还在挣扎,以为她是一时兴起,却也不敢再怠慢他,给他请了最好的大夫,左等右等,第三日就等来了圣令,还有定礼。
奢侈精致又数量庞大的定礼一车一车的送进了长老府,父亲对她卑躬屈膝,连称惶恐,她的话简单直接,说这些东西是养他用的,让父亲给他吃饱穿暖。
他那时候正躺在榻上昏迷不醒,听她询问医师他的病情,暖意一点点从此心底涌出来,汇集成股,最后烧成一簇火苗,激起了他所有的斗志。
他得快快好起来,然后变得更好,变得优秀,变得足以站在她的身边。
从那以后父亲和继母对他又是亲近又是忌惮,兄弟们羡慕却不敢放肆,因为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看他,虽然因为忙于政务,通常只是看一眼就走:
“来看看你有没有被欺负。”
她总是这样说。
他给她抚琴,陪她下棋,她处理政务的时候他在旁边给她研磨,陪她在长堤上散步,也陪她在外微服出游,逛遍大城小巷,她有时候会看着他出神,偶尔遇到一些赈济灾民的事,也会询问他的意见,太累了会顽皮地贴在他身上,缠着他一起玩宝石……
两人相处的时光一幕幕从心底划过,她一声亲昵的真好看,那种若有若无的沉水香似乎近在迟尺,念真猛然从床榻上坐起来,看周遭空寂安静,才觉方才只是黄粱一梦,那模糊的记忆也像雾一样消散了,快得他抓不住。
心中空落落的,什么事都变得无趣了起来。
念真披上袈裟,推开窗户,遥望远处那幢别墅,虽看不见灯光,看他知道,她就在那里。
手边案台上搁了一柄长笛,念真探手拿过来,记忆中虽是从未碰过乐器,但搁在唇边后,清丽悠扬的旋律潺潺而出,他未知的曲子,从未听过的曲子,却仿佛已经吹奏过千百万遍一般,熟稔之极。
宁真正躺在床上与过于顽皮的玉景兮抗争,这家伙仗着自己可爱,硬要抱着她睡。
一千年来她一个人睡习惯了,她喜欢用本体睡,所以现在用人身,就很不自在,每个细胞都想着要如何把这个粘人精赶出去,但是只要露出一点苗头,这个家伙就一脸控诉,好像她多十恶不赦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