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疼痛的羊妈妈(6更)
,各个都将手揣在袖子里,穿得毛茸茸,像一只只直立的肥猫。
陆续有大队的社员起床,穿得球一样出门扫雪。枝条做的大扫帚划拉划拉地重复着,圆滚滚的麻雀一群一群地在树上唱歌,因为它们站在枝头,原本舒展的干枝都被坠得沉甸甸,像挂满了果子一样。
每当有麻雀飞走,枝条回弹时都抖落许多雪花,刚扫过的地面便再次盖上一层薄雪,惹得扫雪人咕哝着骂人。
最后干脆在树干上狠踹几脚,惊得麻雀们只好唧唧喳喳飞去冒着炊烟的房顶开会,也惊得树上所有积雪散落,扑得踹树人一身白,只得先扑打掉身上的雪,再去扫地上的雪。
望着整个大队依次从夜晚中苏醒,铁匠盖旺终于踩着雪嘎吱嘎吱姗姗来迟。
盖旺递针过来的手很粗很脏,指甲和手指的褶皱里都是黑色的,那是已经洗不去的劳作痕迹。他掌心布满老茧,指甲又粗又厚,上面还布满了沟沟壑壑的深色竖纹。
但盖旺重新修整过的针头却又细又直又尖,将针头送到眼前仔细地看,都看不出一丁点的分叉和弯曲。
林雪君又吸了满针管的水,再推出去,无比顺畅。
“太好了!”林雪君惊喜地挑高眉头,朝盖旺直点头,“手艺真棒!”
时常孤身深入草原打野黄羊的猎人习惯了蹙眉和用力抿唇的表情,总给人一种严肃而凶狠的印象。但被年轻姑娘毫无保留地认同和夸赞时,他也会羞赧地脸红,露出不擅长笑的不自然表情。
针头来了,小羊羔们挨扎的时间也到了。
盖旺从没见过人给动物打针,就也留下来,围在篝火边看林雪君在王英和牧民按住小羊羔后,拨开羊羔大腿上柔软的卷毛,在抹两下消毒的液体后,一针扎进羊羔的皮肉里。
在小羊羔挣扎无果、只能梗着脖子咩咩嚎叫时,毫不留情地将药剂推进羊羔体内……
盖旺总算知道那坚硬的针尖是怎么变弯的了。
所有带小羊羔来打过疫苗的牧民都知道了,林雪君同志虽然只有16岁,看起来像是一只小蚂蚁都不敢踩似的,但给小羊扎针,无论小羊羔怎么挣扎,她都不会手软。
那一下子,咵一下扎进去,看的人都忍不住皱起五官,人家小同志脸上一丝表情都不带有的。
…
待整个大队都苏醒,放牧的人也准备出门了,林雪君这才收手。
小羊羔被带走,她也可以休息一下了。
上午没什么事,她回大瓦房睡了个回笼觉,起床后又跑去刚产羔的母羊棚圈溜达,挨个检查小羊羔和母羊的健康状况。
大队里的棚圈被打理得很干净,她做检查的时候,两名妇女还在扫棚圈,半个小时下来,羊粪等杂物就都被扫净了,寒风一吹,什么糟糕气味都没有。
林雪君一边检查一边与打扫的大姐聊天,等大家工作都干完,两个大姐都喊她去家里吃饭。
林雪君扭捏着不好意思去蹭饭,摆着手跑去大食堂。
结果吃完饭后回到大瓦房就发现门口被人放了两个用棉布包着的大袋子,一个里面装着一碗酸菜、半盒小苏打粉、一把干豆角丝,另一个袋子里一个小铁盒子里装着三个硬币大小的猪油块、一沓折得很好的粗手纸。
林雪君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两袋子宝藏,抬头四望,只看见在几米外的小蒙古包外劈柴的阿木古楞。
“阿木古楞,你看到这是谁放我家门口的吗?”她走到小院木围栏前,扶栏仰头扯开嗓子喊问。
阿木古楞的回答果然是那两位打扫母羊产房棚圈的大姐,林雪君之前只是随意聊到自己手指上起了许多肉刺之类的窘况,不过是闲聊而已,没想到两位大姐就为她送来了可以治疗肉刺的小苏打、珍贵的猪油、知青们快用光的手纸等好东西。
她这个手里只有工资,却什么都没囤、也什么都买不到的穷光蛋,要怎么回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