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牛难产
办法了啊。
林雪君看着卫生员王英穿过牧民们让出来的路,走到母牛跟前,皱着眉跟大队长讲自己的难处:
“大队长,人和牛那能一样吗?你让我治,我……我也不会治啊。”
她挎着自己的药箱,摘了手套,掏出一个笔记本,翻到给人接产的那一页,为难地抖给大队长看。
林雪君不自觉点了点头,无声地认同了王英的话。
她又看一眼母牛的状况,羊水已经破了,混着地上母牛拉的牛粪,泥泞一片。母牛撅着尾巴,时而用力,肌肉抖颤,但就是不见小牛犊子露头。
这一会儿已经有血滴悄无生息地落在泥泞上了。
林雪君脚往前挪了一点,又踟蹰。
在牧民们眼中她只怕就是个愣头青黄毛丫头,大家能相信她,让她出手吗?
何必自找没趣。
“大队长,我都摸不到小牛的动静。”卫生员王英无奈地摸了摸牛肚子,又拿听诊器胡乱听了听。
不等大队长讲话,人群里已经有牧民好大一声叹气,然后嚷嚷道:
“以前咱们不就出过这样的事儿嘛,牛犊子早就死在母牛肚子里了。牛犊子硬了,卡主了,母牛再怎么用劲儿也生不出来,最后一尸两命啊。”
“是这样吗?”大队长青着脸,转头问卫生员。
“我……我也不道哇。”王英一着急,在场部学的好听的普通话都忘了,出口变回大碴子味儿的乡音。
林雪君的脚又朝前迈了一步。
绷着面孔,她目光忽然瞧见了边上的其他知青们。
当下环境里什么都缺,缺药材,缺医疗设备……她初来乍到最应该遵循的法则就是低调,少说多看。
就算牧民们真的让她试,失败了怎么办?
现在知青下乡政-策才开始推行,他们8个人是第7生产大队迎来的第一批知青,每个人都憋着一口气想打个好样儿,给老乡们留下个好印象。
但这几天她躺在炕上养病,听知青们的话音可不是这么回事——
大队长和牧民们都将城里来的孩子知青们当奇珍异兽一样审视,觉得他们肩不能担水不能提的,草原上的生活方式一概不懂:湿热的手敢往铁锹上摸,一摸掉一层皮,血淋淋的,疼得龇牙咧嘴的再就啥重活都干不成了……牧民们瞧见他们这娇气样,就都不爱在他们身上浪费口舌了,干活都不教的,十分敷衍。
知青们老觉得他们被孤立了,心里特不是滋味。
大队长虽然老安慰他们做工作不要急,要有耐心。但大队长交代给他们的喂牛铲草、清理牛棚之类的工作,他们累死累活干一天,也还是常只换来牧民们的摇头叹气。
想要融入这里被牧民们接受,千难万难。
揣着热血的知青们都被牧民们失望和不认同的眼神压得不甘又气恼,还有委屈地悄悄抹眼泪的。
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要是强出头又没成功,给知青团体丢了人,她就要考虑考虑自己病愈开始劳动后,不仅牧民们排斥,连知青们都要跟她划清界限的悲惨境地了吧。
本来到这里后她就一直生病,拖了团队的后腿。
林雪君仿佛已经看到衣秀玉被她气得一边跺脚一边抹眼泪的模样了——衣小同志那么想要求上进,渴望以小小身躯打出大大天下,要是被连累着责备……
想到这里,林雪君迈出去的脚,又默默缩了回来。
这时站在牧民外围的屠宰员见时机成熟,挤出人群,中气十足道:
“大队长,牛犊子要是硬在肚子里了,母牛硬使劲儿,肚肠子都要被戳烂的,灌得哪里都是血,可不好处理了。要不咱们也别让母牛多遭这个罪了,我把它牵到屠宰场,给它个痛快得了。”
拽着母牛一边安抚一边鼓劲儿的畜主老汉忽然抬起头,攥着麻绳的手用力,朝大队长着急地嚷嚷:
“再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