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终究是板着脸吐出四个字:“下不为例。”
话语落下,他又忍不住笑了,重复了一句:“往后如此大事,不许再这般瞒着我了。”
子苏固然可以在继续藏着心思逗他,但他会忐忑,会踟蹰,会害怕子苏的不喜。这不是因为他不自信,而是因为他们都是男人。
他们之间无法结契成亲,无法生儿育女,就没有家庭的羁绊与保证。子苏今日可以与他两心相悦,明日也可以抽身而去,独留他挣扎其中。
他的喜悦与痛苦,已完全被子苏掌握。
糜荏郑重应了,靠过去将他揽入怀里:“多谢文若的宽容大量。”
他想了想,问:“大事上往后绝对不瞒文若,可是无伤大雅的小事上呢,我还能再逗逗你吗?”
荀彧的脸色腾的红了:“可、可以啊……”
原则问题不可姑息,可是小事上……是情趣吧?
“这样啊,”糜荏挑眉,“我知道了。”
夜已经很深了,窗外响起大雪落地的轻响,又下雪了。
糜荏将人拉到床边,替他解开腰带:“夜色已晚,我们就寝吧。”
荀彧的瞳孔微微缩紧。
他这会莫名就想起了子苏先前的那句“做点更睡不着的事”,下意识从对方手中夺下腰带:“……子苏想做什么?”
“自然是睡觉啊,还能做什么?”糜荏诧异地看着他,“文若为何有此一问?”
荀彧:“……”
“啊,我知道了。”糜荏瞧着他面无表情的模样,拖了长音,“文若是想问,我原先同你说的让你睡不着的事,究竟是何事?”
他无辜地眨眨眼。“自然是向文若你告白啊,还能是什么呢?”
荀彧哑然失声。
难怪这人方才要问他小事上能不能逗,原来就在这里等着他呢。
见荀彧不说话,糜荏又笑起来。“文若如今满身冻伤,还要好好养几天,难不成我连这几天都等不了,这般猴急禽兽吗?”
荀彧瞥了他一眼:“我自己脱!”
他飞快脱了外衣,颇为熟练地钻入床里,将自己闷进黑暗的被窝之中。
独属于糜荏的味道围绕着他,荀彧轻轻屏住呼吸,忍不住竖起耳朵捕捉糜荏的动静。
他感觉到糜荏似乎轻笑着在床边站了会,而后慢悠悠脱了外衣,接着轻轻吹灭了煤灯……
时间好像过了许久,又似乎只是弹指一瞬,他感觉被角被扯了扯,正是糜荏上了床。
他的耳边一声轰鸣,心跳怦然急促起来。
——他这才发现,糜荏这次居然没有为他准备第二张被子。
他们就盖在同一张里!
荀彧感觉身后之人贴了上来,轻轻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身,柔软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朵里。
他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莫名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睡吧,我的文若。”他感觉身侧之人若有似无地吻了吻他的耳垂,“不必着急,我们来日方长。”
翌日早上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这是两人互通心意后第一次睡在一起。
荀彧原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却不想只是躺在糜荏身边,被他的气息环绕,原先就要蹦出胸膛的心脏渐渐安宁下来。
连日奔波的疲倦涌上来,他一夜好眠到现在。
糜荏早就醒了,舍不得吵醒身侧之人。便支着脑袋凝视他的睡颜,心中一片柔软。
他想起刚入京时,他与糜莜在京城郊外第一次见到荀彧的场景。当时糜莜还激动地称赞过荀彧的容貌,他亦觉这人气度不凡,即便被人群包围,也能轻易看见。
后来倾心于他,却也从未像现在这般近距离地、仔仔细细地描摹他的眉眼。
不急,他想。以后还有一辈子可以慢慢欣赏文若的容颜。
不知过了多久,荀彧缓缓睁开眼睛。
屋中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