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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和怨恨在朝夕相对中渐渐加重,到最后,他们或许都会忘了眼前曾经是自己最爱的人。
七皇子只觉心口仿佛被一块巨石压着,恍惚间呼吸不过来,声音艰涩,“三?公主呢……”
守门的侍卫一声叹息:“最近宫中出了太多风波,皇上?有心添桩喜事,便下旨,将三?公主赐嫁季家大房的小公子,下月就是婚期了。”
七皇子怔怔往后推了两步,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
季家是他们的外祖家,外祖父和舅舅都疼爱母妃,媛儿嫁过去,应当不会受委屈。
但季家之前被百官从朝堂上?
联手驱逐出去,至今还没有一?个官身。
媛儿堂堂公主之尊,竟只能嫁到一个平民人家。
是了,按理说,季棠音成了太后,理应封荫季家,新帝却迟迟没有动静,就这样,都没人质疑他不孝么?
七皇子茫然无措地又回去,把三?公主要出嫁的消息告诉了陷在争吵中的两人。
端和帝面无表情,浑然不在意。
季棠音却愣住了,她发髻有些凌乱,几缕发丝垂落到脸颊边,被滚落的泪水浸湿,“……这也好。”
她恍然想起来,当初在选秀时,心里还曾期盼过,不要选中就好了,这样她就能像小时候戏言过的那样,嫁给和?言哥哥做妻子。
可到底,还是在皇宫中丢了心。
太不值得了。
如果她爱的人是戴和言,该多好啊。
“怎么会好?”七皇子再也克制不住,冲她大吼大嚷,“媛儿是太后的女儿,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怎么能嫁进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家里??!”
就像他,他是端和?帝最宠爱的皇子,是天资聪颖的七皇子,从小围绕在身边的,尽是夸赞和?讨好,这样的他,怎么能被困在这个地方,庸庸碌碌地过一?生!
季棠音惊愕地看着他,“曜儿……”
“你别叫我!”他眼睛也红了,却死死咬着唇,不让眼泪落下来,“都怪你!若不是你!父皇的计策就不可能失败,我、我就是皇帝了啊!”
他们都不知道梁忠已经叛变,只以为端和?帝的计划,都是季棠音事先透露的。
其实他心里也恨端和?帝,可到底,性格中天然存在的一?丝怯弱,让他习惯对最亲近的人发泄所有的愤怒和?不甘。
“你在说什么?”季棠音不可置信地看过去,“曜儿,我都是为了你,你却在……”恨我?
“你为了我?”七皇子嗤笑道,“你为了周玄晋才对!”
“我早就知道了,在你心里,周玄晋才是最重要的儿子!你总是看不起我,不让我跟他争!结果呢?现在你的好儿子把你丢在这儿,只有我这个你看?不起的儿子陪着你、孝顺你!”
“母妃!”他一?字一?顿,“你说说,你这一?生,到底有多失败?”
季棠音如雷重击,僵立在原地
,唇瓣颤抖,面无血色。
面前这个双目赤红,神色憎恶中透着几丝狠辣的少年,是她从小娇惯到大的孩子,是她心口,最柔软的那块肉,如今,却反过来,狠狠地刺了她一刀,刺在最痛的地方。
忽然眼前一?黑,她重重瘫倒在地上。
硬邦邦、冷冰冰的地面,对她来说,都抵不过在从伤口中,呼啸而过的寒风彻骨。
端和帝冷漠的脸上没有一?丝动容,视线瞥过肆意发泄的七皇子,眼底涌现出浓浓的嘲讽,继而疲惫不堪地闭上了眼,索性躺倒在了床上?。
他做错的事情太多,已经懒得后悔了。
结果如何,也就只能他自己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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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转暖,周玄晋这头刚送了太上皇等人去行宫,回来就收到了百官奏请选秀的消息。
他心里不耐,好不容易安分些日子,是谁又迫不及待地出来找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