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申屠蟠辞行
布麻袍,下面赤着脚穿着长袴,如同一个寻常农人般上府拜访。府中的官吏看他迈步如风,动如脱兔的身影,都羡慕说,申屠公年老,却不逊色于青年人,可以说是得道了吧! 由于申屠蟠没投名刺,陈冲得知消息的时候,他已经走到内院门前了,陈冲赶忙出来迎接。但申屠蟠却摆手笑道:“我又不是孩童,哪须得庭坚如此客气?”申屠蟠与蔡邕是好友,算起来是陈冲的长辈,故而亲昵地称呼陈冲的字,而陈冲则尊称他为“子龙公”。 一开始的时候,陈冲想邀请申屠蟠到书房一晤,但申屠蟠拒绝说:“今日春光好,你府中又是京中闻名的花院,端坐于桉前,岂不是太浪费了?”言下之意,是要与陈冲游于院中,边走边谈,陈冲含笑应许。 两人便围着府中的小湖行走。此时正值春花时节,院中的丛丛杏花团簇如火,在空中散发着熏熏然的芬芳,身边的流水声亦让两人心如止水,他们没有急着开口,而是默默走着,忽而听闻高处有几声鸟鸣,于是稍稍止步,正见三只黄鹂在柳梢跳跃着,歪头打量着两人。 陈冲看着黄鹂,不知为何,一句诗词脱口而出:“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申屠蟠拍手叫好,和声应道:“盘龙朱宫阙,一笑不值钱。” 说罢,两人相视大笑,而后又长久叹息。申屠蟠问陈冲道:“看来庭坚颇知我心,却不知我此次致仕,能否成行?” 陈冲不答,反而问道:“子龙公何必如此之急?眼下朝中正须老臣安抚众心,公若远去,我怕要生出乱事来啊。” 申屠蟠笑着拍了拍树干,继而道:“庭坚把我看得太重了,上次吕布作乱,我有何用?若是因我在而不乱的乱事,也不过是小乱罢了。若是我不能安抚的乱事,该乱也还是要乱的。” 陈冲无法反驳,沉默片刻,又问道:“子龙公致仕,几分是因为改制?” 申屠蟠反问说:“日升日落,几分是因为浮云?” 陈冲如释重负,他笑说道:“可并非人人都如子龙公一般,多为浮云遮望眼啊!” 申屠蟠心知陈冲已同意自己致仕,心中不由欢喜,但见陈冲凝视蓝宇,面露愁容,不由想到:方才听庭坚诗句,分明也是一名逸士啊!可惜为尘事所累。 于是有心宽解,便对陈冲说:“世人皆道自在难得,但我却大为自在,庭坚可知缘由?” 陈冲闻言不禁好奇,他行礼说:“请子龙公赐教。” 申屠蟠并不直答,而是取了一杯酒盏,往里倒满了水,而后递给陈冲说:“庭坚但行百步,能无漏乎?” 这杯水倒得极满,陈冲虽不解申屠蟠用意,但还是小心翼翼地举杯慢走,行得百步,终究未洒半滴。到这时,申屠蟠问陈冲说:“庭坚可见周遭风色?”陈冲摇首说:“但见杯水,余者不敢闻。” “这便是了。”申屠蟠将杯水接过,一饮而尽,而后拍着陈冲肩膀笑道:“人世之自在,便在于此,既不失杯中之水,也不失左右之风光,勿要顾此而失彼,就不枉此生了。” 陈冲这才明白,原来申屠蟠是在劝自己宽心,凡事不必强求。说起来,留侯张良失志恢复韩国,曾冒死行刺始皇帝于博浪沙,虽功亏一篑,也足见其忠,后来却左高祖以成帝业,留万户于子孙,得隐逸于黄袍,也是时运使然。自己与之相比,常怀忿忿,大概还是不能随遇而安吧。 但陈冲笃定地想道:这绝不是一件错事。 但申屠蟠的言语确实也令陈冲感慨颇深,自觉与家人相处颇浅。待老人走后,陈冲前往宅邸侧院,想与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