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降灾兆
请陛下下诏,说劫数当应在东方。”
“应在东方?”天子看见日蚀,脸上本来还带有忧愁,此时听闻陈冲言论,心中极为诧异,问道:“先生真是如此以为的吗?”
陈冲颔首笑道:“这是臣算到的,去年贼军在鸿沟与我军对峙一年,我军十万,消耗粮秣近百万石,敌军数倍与我军,强行僵持一载,耗粮必又数倍于朝廷。兖州虽是沃土良田,但去岁只有妇女耕种,必然少收。临淄贼军以两州之地,如何能撑至今日?朝中必然生隙,且去年贼军不利,必然将斩一大臣,以平众心。”
这时候,晦暗的四周又逐渐明亮了起来,看来日蚀很快就要退去了,宫中的鼓声也停了下来,四处都传着郎官们高兴的欢呼声。陈冲眯着眼睛看着光亮重新出现,最后对天子断言道:“最迟至七月,我们便能收到贼军生变的消息了。”
这番话陈冲说得斩钉截铁,但众人却是将信将疑。可陈冲执意如此,其余人也无法违抗,便照他这么去做了。
只是诏令下去后,民间朝野多有质疑之声,以为是陈冲贪恋权位,保结朋党,故而不愿在高官中免官。就连妻子蔡琰在闲暇时,也劝诫陈冲说,天意虽无是非,但民意不可触怒,最好还是按旧例处事。陈冲面上含笑,心中大是不以为然。
好在郑玄倒是支持他。郑玄来京之后,在陈冲的支持下重开太学,如雒阳一般建于长安城南郊。只是毕竟天下大乱,各州都有战事发生,其中破家亡族者不计其数,此时还能有余暇来京师求学的,寥寥无几,如今的太学生勉强不过六百余人,再难有十年前数万太学生车水马龙,堵塞京师的景象了。
不过郑玄也乐得清闲,将讲经的事务都扔给孙炎崔琰等人,自己则带着几个苍头,在叁辅各地遍访名山大川,诸如骊山、华山、枯纵山、雷首山等地,都被他走遍了,一直到此时天气渐热,他才回到京师避暑,又时不时到陈冲府上闲聊。
听闻此事时,郑玄正在陈冲院子里修剪胡髯。年轻时的游学经历,让他习惯于自立处事,此时他便边对镜修髯,边和陈冲谈及前二十年的天灾。
他戏谑说,自己已快七十岁,见过的日蚀有九次,听过的没见过的日蚀有十叁次,每次朝廷为平天意,都罢免一名叁公,至今免官者不下六十人,若天意有常,怎见朝廷仍是江河日下,而灾祸不加稍减呢?要么免官无用,要么所免非人。若以此更迭天子,不亦可乎?说罢,他和陈冲两人都哈哈大笑。
故而对于流言蜚语,陈冲充耳不闻,只一心放在修缮白渠一事上。
世祖定都雒阳之前,关西之地经秦汉六百年经营,建有堤渠无数。光成国渠、郑国渠、白渠、漕渠、龙首渠等大渠总长便多达千里,各县的小渠支流更是不计其数。以此堤渠水利,关中遂旱涝保收,再无凶年,被称为千里沃野,帝王菁华。
只是历经王莽赤眉之乱后,关中民不聊生水利毁坏,堤渠无人修缮多有崩塌。而世祖见关中残破,便干脆定鼎雒阳。世祖之后,诸帝对经营关西一事也不甚关心,时至今日,关中人物仍弗如当年远甚。
如今叁白渠为地震所震毁,虽是天灾无情,但对陈冲而言,却也是一个重修水利的好时机。他便于农闲之余,征召叁辅百姓重修河堤。
很快,叁辅征召了约有十万人修渠,众人如同一条不见头尾的长龙,挨着在白渠边挖土引水。此时天气炎热,天上的太阳好似透过了皮,生生晒入血肉里,让人一阵阵的发昏。有时有大雨瓢泼下来,淋到身上,不是清凉的爽快,而是一股镇痛的针刺感。人们都说,便是在早些年大旱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热过。
但修渠还是进行了下来。陈冲知道百姓辛苦,干脆将尚书台搬到渠边,白日里在渠边行走视事,夜里再在行台中办公。很多百姓说渴热之事,陈冲便令羽林军在渠边煮茶水供人取饮,又令虎贲军在渠边植树搭棚供人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