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教堂的贵夫人40
040
天已经快亮了。
短时间内马车内谁都没有说话,唯独车轮倾轧过地面发出的“嘎吱嘎吱”与马蹄哒哒,两种声音在寂静之中交织成行进的乐曲。
直至路途过半的时候,迈克罗夫特才不急不缓地中断了这并不尴尬的沉默。
“恭喜你,夫人,”他悠然开口,“拿下了新的地盘。”
“谢谢。”
伯莎客气道:“也恭喜你,迈克。”
迈克罗夫特似是讶然:“恭喜我什么?”
伯莎:“大清早特地跑来,势必收获不少。可是逮住了真理学会的把柄?”
“确实如此。”
听到伯莎主动提及此事,迈克罗夫特流露出几分释然神色,仿佛他真的是一名与妻子分享工作烦恼的寻常绅士一般:“他们为了找你麻烦,倒算得上是伤筋动骨了,夫人。想催动苏格兰场,可算是动用了相当之多的人脉,如此一来,顺着动作顺杆爬,几乎可谓是将真理学会在伦敦的线索全部揪了出来。”
“如你计划?”
“如我计划,”绅士送给伯莎一个笑容,“非常感谢你劝动了沃德太太,夫人。”
与其说是她劝动的,不如说是迈克罗夫特本人劝动的——他愿意提供这个机会,沃德太太要是不抓住翻身,那伯莎真是白白高看了她。
“也算是她还有野心吧,”伯莎无所谓道,“借着这个机会重新回到社交舞台,不是很好吗?不过……”
“不过?”
“你一向不出疏漏,迈克,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管用。”
就真理学会动用了苏格兰场的关系而已啊!警察局去调查帮派分子,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吧,然而迈克罗夫特就已经连着萝卜带着泥彻底掀翻了对方部署。
而迈克罗夫特当然明白伯莎在感叹什么。
握着手杖的绅士似叹息,似是嘲讽:“夫人,这政府就像是一块古董钟表,表面看上去原理结构十分简单,但实际上每一处螺丝、每一个齿轮都有大大的作用。哪个零件走错一步,钟表就会出大问题。”
伯莎饶有兴趣道:“那你又是哪个零件?”
迈克罗夫特认真回答:“我哪个零件都不是,夫人,我是那个维修工匠。”
因而钟表零件出了问题,他能一眼就看出来,还得负责维修换新。
这方面的事情,伯莎也不打算多问——她和迈克罗夫特合作至今,最大的原因便在于谁也没有染指对方行事的打算,至少在明面上是这样的。
不在明面上嘛……
伯莎也不能和政府对着干不是?
她沉思片刻,而后故作轻松道:“那我岂不是可以等报纸了?”
“这次未必,夫人,”迈克罗夫特出言解释,“涉及到了不少官员,知情的或者不知情的牵连甚广,恐怕这次你是看不到他们排着队上绞刑架了。”
那还真是可惜了,伯莎就爱看这种热闹。
几句交谈之间,他们已经到家了。
天已大亮,但还不到街区热闹的时候。伯莎任由迈克罗夫特牵着自己走下马车,回到“史密斯夫妇”的公寓。
她帮迈克罗夫特脱下大衣和手套:“既然如此,我大胆假设今后的伦敦不会再有真理学会的势力。”
“至少他们不会权势滔天,”迈克罗夫特说,“即使有人苟延残喘,也不过是阴沟里的老鼠罢了。”
“那我的酒吧也没威胁了吧?”
“……”
迈克罗夫特转过身来。
他静静看着伯莎,看着她仍然是那副闲谈的姿态,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大衣挂在衣架上。牙买加女郎窈窕动人,即使是转身帮他整理衣物的姿态,也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与旖旎意味。
“伯莎。”
他平静开口:“关于此事,其中有些曲折。”
伯莎抬手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