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雨水(四)
您对韦添裕其人寄予厚望,让他去罗州本为平叛,谁知此人欺上瞒下,有负圣恩,招致罗州祸患根深,他韦添裕一手造成如此恶果,连累朝廷,甚至陛下您为民愤所扰,实在罪无可恕!”
最初平叛罗州的人选经内阁议定后由吏部侍郎冯玉典
呈上最终结果,但姜寰当时并不满意,与其说是不满意,不如说,逆贼姜變的逃脱,以及花氏的神秘失踪都在这位年轻的永嘉皇帝心中扎下了深刺,他始终怀疑朝廷里或有人存有异心,为此,他登基至今已将朝堂清洗过两回,但这显然还不够,他还要亲手培植自己的亲信,在阁臣面前真正树立自己这位新帝的威严,韦添裕便是姜寰选中的第一个人。
哪知道这第一个人就出了这样大的乱子。
郑鹜避开姜寰的话锋,只谈韦添裕其人辜负朝廷,辜负圣恩,的确令姜寰的面色稍稍缓和了一点,他道:“韦添裕那个窝囊废该如何治罪,都由你去办。”
“陛下,这恐怕还不够。”
郑鹜俯身说道。
姜寰抬起眼皮:“什么不够?”
“既然有罚,那必然也要有赏,陆雨梧在密光州戳穿了达塔人绕后火烧我军粮草的诡计,又领着密光州人在丹岩天险附近与达塔人对峙九日,此事如今已是沸沸扬扬。”
郑鹜说道。
姜寰语气看似平淡:“你果然是来为你那个好学生求情的。”
“陛下。”
郑鹜抬起脸来,神情肃正:“臣若要为他求情,当初他流放密光州之前,臣便该在此跪求圣恩,臣今日不为任何人求情,辅佐您,是先帝临终嘱托,臣未有一日敢忘怀,而今大燕内外不安,若罗州一案赏罚不明,恐难平民愤,何况前首辅陆证生前无罪,死后亦得先帝钦赐碑文,准以王侯之礼厚葬,而今修内令仍在,其孙却身负流放之罪。”
“即便陆雨梧有罪,他亦在密光州服罪满一年半,天下悠悠众口如洪流,堵不如疏,如今他防备达塔人是功,揭露韦添裕杀良冒功亦是功,陛下若要治罪韦添裕,则必赏陆雨梧,如此恩威并施,方能彰显陛下仁德之本。”
郑鹜提及先帝,姜寰面上神情便有了些变化,他没忘记过父皇临终之前,他跪在龙床前发过什么誓,即便他心中不悦,却也无法否认郑鹜说的是实话,修内令早就与陆证绑在一块儿了,哪怕陆证死了,修内令也长满了他的骨与血。
作为皇帝,他不能不罚韦添裕,而若要罚韦添裕,他便不能不赏陆雨梧。
姜寰一手撑在御案之上,殿中烛火明亮,而他神色阴沉,半晌,他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朕便免了他的流放之罪,就让他在密光州做个知县吧。”
他抬起下颌,宛若恩赐。
密光州那样的地方,数年都没有一个人肯去补那儿的缺,哪怕他免了陆雨梧的流放之罪,换了官身,他也依旧只能在密光州。
“这恐怕不行。”
郑鹜垂着眼帘:“陛下有所不知,上个月已经有人补上了这个缺。”
姜寰拧起眉头:“什么?”
“那人虽只是个举人出身,但我朝举人入官的例子也是有的,何况他补的还是密光州那个不毛之地的缺,所以吏部的文书早就发了下去。”
殿外天色漆黑,而宫灯漫如繁星,夜风掠入敞开的殿门,吹
动郑鹜绯红的官服衣摆:“此人名为乔意诚,出身莲湖洞书院,是今年乡试的解元。”
“此时,他应该已经在去密光州的路上了。”
密光州连一座像样的城池都没有,密光州人如风沙散落在常年苦寒的平原之上,茹毛饮血催生了他们野蛮的天性。
一面靠着丹岩天险,另一面便是连绵沙漠,整个密光州连州县的划分都不清不楚,线儿在舆图上看了半天,密光州那块地方光秃秃的,什么县名都没有。
“四哥,你是去做县令的,可是咱们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