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第 115 章
大人赐教。”程岩郑重道。
那天,是程岩与方真荣认识以来交流最愉悦的一天,也彻底改变了他对方真荣的印象。
原来方真荣从小就对天文水利感兴趣,也一直潜心研究,只是仕途不顺,没有得到展示的机会。
在程岩详细问询下,方真荣将他的判断根据一一道来,越听,越让程岩心惊胆颤。
于是程岩一回府,便找庄思宜说了此事,庄思宜一皱眉:“方真荣确实有些本事,我听说,当年他在东省时就提前预警过黄河水患,但东省官员无人肯听,最终酿成大祸。今次之事,我们可以多查阅相关书文杂学验证,同时也多请教富有经验的农人,若结果一致,曲州府必须早做防范。”
程岩忧心忡忡:“只有曲州防范也无用,一旦他推测成真,受灾范围必定极大。”
庄思宜:“到时候,只怕你要提前与恩师写封信了。”
程岩点点头,感叹道:“我大安南方苦洪涝久矣,北方却时有干旱,若是……”他突然一顿,想起了前生水库一事,正是庄思宜主持修建的晋堰水库,使晋江水得以畅通北流,减少南边江水流量,同时调蓄中下游径流,从而大大改善了北旱南涝的局面,否则,又怎会被誉为千古工程?
他正想得入神,就听庄思宜接口道:“想要改善,得从晋江上游想法子。昔年……曾祖父曾与我提过,说可打通玉瓶山,在晋江上游建一座水库,如此便可分流南北,控制中下游水势。”
庄思宜的思绪飘至许多年前,那时他才十岁上下,曾祖父抱着他坐在葡萄架下,说着自己难以实现的抱负和理想。
而年幼的他天真地问:“那曾祖父为何不建呢?”
庄敏先落寞地笑了笑:“因为难啊,国力、人力、权利,缺一不可,稍有不慎便会落得满盘皆输,遗臭万年。若非大决心、大胆识和大毅力者,决计不可妄动,曾祖父我啊,没这个本事。”
庄思宜陷入回忆,并没有注意到程岩震惊的眼神——原来晋堰水库一事竟是庄敏先所提起,而庄思宜从很早就有了建水库的意识!
他几番犹豫,终是道:“那你呢,你也认为该建水库吗?”
庄思宜沉默片刻,道:“如果我有能力,一定会尽力促成。”
程岩微一皱眉:“但此事牵扯过多,险阻重重,耗时久远,牺牲太大,无异于一场赢面有限的豪赌。即便有朝一日你权倾朝野,同样会遭到很多反对,甚至是千万人的唾骂,你不怕吗?”
他问出来就知道自己傻了,庄思宜可从来都不怕。
庄思宜不屑地笑了笑,“反对和唾骂有什么可怕?只有不能控制局面的人才会害怕。何况一时的议论并不能说明什么,不论成败,历史总会给予公正的评价。”
程岩默了默,“但我们活在当下。”
“是啊,我们活在当下。”庄思宜懒懒道:“当下的我不过岩岩的幕僚,手中无权,人微言轻,何必操心这些事?”
程岩知道现在和庄思宜纠结这个问题也没结果,勉强笑了笑。
只是,今生的庄思宜还有机会去完成这件事吗?嘉帝不是他的傀儡,他也没办法通过“令立新君”而迅速上位,想要主持修建晋堰水库,阻力只会更多。
若程岩只知前生,必定会为此窃喜,但他了解了后世种种,又实在不能违心地否认水库的功绩。
如果因为他的出现而导致晋堰水库的消失,老实说,他承担不起。
重生以来,他一直庆幸自己改变了历史,但只有这件事,他害怕历史因他而变。
程岩烦躁地叹了口气,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有暂且放置。
之后一段日子,府衙找了不少老农探问天象反常之事,而方真荣在查阅过曲州府往年卷宗,以及翻阅过一些史料后,给出了更为有利的证据——明年有很大可能会发生严重的洪涝灾害。
由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