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数来客
“场中气息已乱,尔等速速盘膝入静,谨守本心,千万勿要窥视上境,外界一切一概无知无觉、不闻不见,否则仔细性命不保,道途不稳!”
宝云海上,来接人的修士反而比从恒泽天出来的更多些,数百修士各分宗门聚在一起,彼此间有意无意已拉开距离,此时天边浓黑蔓延,各宗门处置手段便也不同,上清门这里,王真人并未开腔,吕黄宁已是严厉吩咐徐少微、阮慈、秦凤羽三人,他一向给人以好脾气的印象,但此时声色俱厉,隐含煞气,令人从心底生出畏惧,更不敢心生侥幸,仗着有长辈看护,便胆大包天地想要做些文章。
徐少微平时似乎有些刁蛮,此时却是极为听话,吕黄宁话音刚落,她便盘膝坐下,抬手放出一枚金铃,那金铃见风就长,落下将她罩住,阮慈见了不由一怔,心想这莫不就是徐老祖给她的替命金铃。没想到太史宜取走她的金铃,还不到十年便还给了她。
连洞天、元婴都如此严阵以待,诸筑基弟子自然慌张,金波宗来了一个元婴长老接李平彦,此时携徒飞掠而来,对王真人化身行了一礼,伸出一指,竟是直接将李平彦点倒,装入人袋之中,如此方才最是把稳,李平彦在人袋里是决计不会观察那浓黑气势的。
旁的宗门,也有直接将弟子点倒的,也有喝令弟子不得偷窥,谨守心神的,还有些散宗修士,机缘巧合之下,并未入城,一直在城外赚些小钱,他们绝无可能得到恒泽玉露,宗门也就无人来接,此时均是慌张失措,有些扑向最近的洞天修士,请求庇护,有些则转身化光飞走,更有些也学着那些有师长看顾的修士,封闭五感,甚至将自己点倒,试图蒙混过关。
阮慈自恃有东华剑护身,并不像徐少微、秦凤羽两人那般急迫,她心念姜幼文,站在云端四处张望,将众人情景都尽收眼底,却没见到类似姜幼文的人物,只得将此事放下,刚要盘坐入静,王真人叫她过去,在她脸上轻轻一抹,一股灵光护住了阮慈头脸,她当即便倒地不起,吕黄宁将她扶到一旁卧着,在外人看来,便是王真人担心徒儿年幼不知事,一样一道灵光拍去,点倒了事。
然而阮慈自家人知自家事,她身躯虽是不由自主,但意识却依旧清晰,躺在云头,正好仰视那浓黑气势逐渐扩大,神念中隐隐可以感觉,诸多洞天修士的气势连作一处,形成一张大网,将宝云上方,甚至是远处的宝云渡上空都遮蔽起来。其实那些散宗修士,便是不在洞天真人身侧,一样也被护持其中,只是这大网有疏有密,自然越是靠近洞天真人便越是安全。
在她没有刻意观察气势场的时候,依然能隐约察觉场内变化,可见气势场中的对抗有多么激烈,但阮慈也知道,以筑基修士的感念,也许根本就不知道场中最激烈的对抗在何等层面,也无法感应到那浓黑色彩给洞天修士带来的压力。只是恍惚间望着那黑色逐渐扩大,这一股浓黑和夜色丝毫都不相似,其中仿佛映照了无数诡异莫名之物,正趴在黑色之后,窥视云端诸人,阮慈心中一动,暗道,“这……该不会是天魔吧?难道是天魔入侵?”
她心念转动,又想在附近找找苏景行,虽然此时躺着不能移动,但好在神念挪移无碍,这数百人所处的方圆之地还是能看得清楚,不多时便找到小苏,他站在一位面目模糊的灵光化身之后,负手仰望天际,果然并未如其余修士一般封闭五感,而是神色自若,隐隐有探究之意。那化身扭头不知对他说了什么,苏景行眉头微皱,点头应下,这才闭上眼睛,不再观看头顶,但显然也并不像旁人那样如临大敌。
“魔宗修士,应付天魔果然有独到心得,难怪在中央洲也可有一席之地,燕山势力更是从北冥州蔓延至此,俨然已跨越洲陆。”阮慈心中暗忖,“不过小苏也实在是托大,也不知他在那卷画里到底汲取了什么好处,琅嬛周天有洞阳道韵镇守,这天魔仍可入侵至此,至少是洞天级数的大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