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咒术师
*你是否注意到,人们总是循着同样的感觉去留心事物?
——玛格丽特·杜拉斯《广岛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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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院甚尔把刀捅进那个人的心脏时打了个寒颤。
这是他第一次超出“暴力”的界限,下手杀人。
他对此一点特殊感觉都没有,他颤抖,甚至冒出了一股逃避的**,不过是因为想起了庵萤。
庵萤的面孔就像无尽黑夜中的闪电一样刺痛他,叫他持刀的手颤抖。
但正如闪电一样,庵萤的面容浮现只是一瞬间的事。
他甩了甩刀上的血液,把尸体松开,继续往下个目的地走。
他要在离开前让这些垃圾永远不能再说话,从他们嘴巴里说出庵萤的名字都是一种无法原谅的罪孽。
禅院甚尔的动作不紧不慢,几乎可以算游刃有余,哪怕是目前最强的咒术师来,也不会有他这般镇定从容。
在轻而易举地收割他人生命的过程中,禅院甚尔忽而明了,或许这就是自己本该做的事。
或许他诞生到这个世界上,被安排的职位就是杀死这些人。
庵萤不知道这点真可惜。
杀人的过程很快速很轻松,但是清理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和杀气的过程禅院甚尔却用了十足的谨慎,因为他待会儿就要去找庵萤。
庵萤不在乎的,他知道。
那些让他难掩戾气,恨不能活生生把人撕碎的人或物,在庵萤眼中不过是注定要被扫到垃圾堆里的废品,她连个眼神都不想分给他们,在这种时候格外骄矜,有点盲目的幼稚。
在乎的人是他。
不能忍受庵萤被那些人以恶意的想法和话语去侮辱的人是他。
不能忍受庵萤和禅院这个垃圾堆扯上哪怕是暂时的关系的人是他。
做不到像庵萤那样不在乎的人,是他。
是他在乎这些在庵萤看来恶心到连在乎都不该在乎的事情。
但他在乎的就是这些恶习的事情。
如果他的生命里没有庵萤的出现,那么他的一生可能都要与这些恶心又肮脏的东西为伍。
因为他的生命里有庵萤的存在,所以他愈发不能忍受这些恶心肮脏的东西。
但是他也是这些东西的一部分,他身上也流着恶心的污血。
庵萤可以无话不说,无论是庵家还是咒术界都在她的批判范围内,因为她自始至终都知道自己比这些事物优越,因为她不属于这里,但是他做不到,不是出于归属感那种恶心的东西,而是因为他自己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没错。
事实就是这样。
那一天,他在足够了解了庵萤后问她为什么不提出和他定下束缚,定下他不能是一个坏人的束缚。
如此她便能像以前一样,因为坚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拥有正面意义而不再彷徨。
他没有解释,庵萤似乎也没理解——人类这种生物,似乎无论攀登到了何等的高峰都存在极限,哪怕是庵萤有时候都会丧失对自我的了解。
披着小孩子皮的老妖怪也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笑呵呵地认真说:“束缚是绝对的,我不喜欢太绝对的东西,那样太无趣了,人与人之间如果只能用这样绝对的束缚才能互相信任的话太糟糕了,我不要这样的世界。不,应该说,我拒绝这样的世界。甚尔,我绝对地相信你。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其实并不是你绝对值得信任,而是我在你身上投注了全部的信任,如此即使信任落空也没关系。”
庵萤说:“我是在明确知道有这样的危险的前提下依旧做了这样的决定的。这么说好像很刺耳,但是这是真相,真相虽然有时候很刺耳有时候会伤人,但真相是不该被讨厌被拒绝的。”
庵萤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的眼神凝视着他。
“‘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