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悟
叫你吓死了……”
沈宜秋满心都是歉疚:“表兄受了重伤,都怪我。”
邵芸摇摇头:“阿耶阿娘说了,国难当头,男儿自当拿起刀剑保家卫国,可是你……”话未说完又哭起来。
她生性不羁,笑起来畅快,哭起来也无所顾忌,当着众人的面嚎啕大哭也不以为然,哭完了,用袖子抹抹眼睛,抽了抽鼻子:“对了,我有个新鲜给你瞧。”
说罢摘下头上的胡帽:“你看。”
沈宜秋定睛一看,却见她一头又长又密的青丝不知何时绞了,只剩下五六寸长。
她不由惊呼出声:“这是怎么回事?”
邵芸一笑,轻描淡写道:“天热,嫌闷便剪了。”
沈宜秋却不信,邵芸虽喜欢淘气,但从来都是小打小闹,她心里还是有谱的,不会做如此出格的事,可她不说缘故,不是不能说,便是真的不愿说。
沈宜秋了解表姊的性子,便也不去追问,只是叹了口气:“舅母一定气得不轻。”
“何止,”邵芸撩起袖子给她看胳膊上青一条紫一条的淤痕:“阿娘这回是动了真火,阿耶也气着了,都不肯来救我。”
她顿了顿道:“若不是收到你们被困灵州的消息,他们恐怕到现在都不愿和我说话呢。”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邵泽房里走。
邵泽正睡着,戚七娘听到动静迎了出来,她和邵芸本是密友,见了面自然又有许多话要叙。
说了两句,戚七娘便用手肘捅捅她:“你和那个祁十二郎怎么样了?”
沈宜秋一怔:“祁十二?”
邵芸“啊呀”一声,对沈宜秋道:“对了,我在信里是不是忘了提?和我们同路从长安到洛阳的那个小郎君,就是祁家十二郎。”
沈宜秋越发不解,祁十二正是与何婉蕙定亲之人,听说他病得下不来床,怎么去了洛阳?上辈子似乎不曾有过这一节……
戚七娘道:“你们怎么样了?”
邵芸挑挑眉道:“没什么怎么样,他是他,我是我,没什么相干。”
戚七娘似乎有些遗憾。
这时房中传来邵泽的声音:“外头是阿芸么?”
邵芸对两人道:“我去瞧瞧阿兄。”说罢便往房中走去。
待她走后,沈宜秋蹙了蹙眉:“阿姊,若是我没记错,那位祁公子不是与何家定了亲么?”
戚七娘道:“你不曾听说?是了,那时候你已经离京了。过了正月,祁家便去何家退了亲事。那祁家小郎君病入膏肓,说是想去故乡看一眼,便与祁夫人去了洛阳,谁知在路上遇见个高僧,将他病医好了,倒是一段奇缘。”
她顿了顿道:“我离开京都时,这事正传得沸沸扬扬,说是何家见祁公子的病治好了,有意将断了的姻缘再续上,祁家却怎么也不愿意。我不关心这些,只知道个大概。”
这么说何婉蕙如今已没有婚约在身了。
上辈子尉迟越登基后才娶何婉蕙,是因为她有婚约在身,在祁公子过身后守孝,随后又遇上她母亲过世,如此才蹉跎了几年。
而这一世,两人之间的障碍已经没有了。
她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她几乎已经忘了何婉蕙这个人,甚至忘了尉迟越的身份。
他是储君,日后还会成为君王,没有何婉蕙,也会有别人。
他们之间永远不可能像她阿耶阿娘,像舅父舅母,像邵泽和戚七娘那样简单。
她并非不明白,只是一时忘了。
沈宜秋目光动了动,点点头:“听说那祁家小郎君才学兼人,缠绵病榻甚是可惜,有此际遇实在是一桩幸事。”
戚七娘道:“我就是担心阿芸,先前她在信中常提到此人,可他病转好了,她却再也不说起了。”
沈宜秋道:“姊姊别担心,表姊有她自己的考量。”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