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3 章
前人留下的处事经验自有相应的道理,褚归上辈子的身份穿得好与坏皆处于底层,他不希望贺岱岳吃不必要的亏。
况且现在腊月底了,过完年马上阳历三月,漳怀的冬天即将结束,贺岱岳再不穿,崭新的呢大衣得在衣柜里躺上八九个月,新衣变旧衣,简直暴殄天物。
“我穿,我保证穿。”贺岱岳妥协了,“等你回来我穿着它来接你。”
十天而已,掰着双手数完便过了,有什么可难舍难分的,褚归宽慰贺岱岳。
可惜宽慰失败,无论十天或者一天,思念与不舍都不会打折扣,只会与日俱增。
十二点发车,贺岱岳他们十点到的县城,赶路赶累了,两人没在县城闲逛,而是寻了个能坐的地方休息等候上车。
人流如织,褚归微微往旁边移了约莫一拳的距离,他们的外貌过于出众,来来往往的眼睛盯着,做不了任何偷偷摸摸的小动作。
“同志,你身上这件呢大衣从哪买的,我怎么没在县城见过?”提着包的青年头发梳得油亮,是淳朴县城里少有的考究打扮,贺岱岳与褚归刚进来他便眼前一亮,碍于贺岱岳不好惹的架势,他犹豫了半晌,终于鼓起胆量过来搭话。
近距离看呢大衣的质感更密实,贺岱岳扭头,青年弱气后撤,求助地望向褚归。大高个的朋友看着挺面善的,问个衣服而已,应该不算打扰吧。
“我对象在县城供销社给我买的。”贺岱岳的性格比外貌讲理许多,“当时售货员说只剩一件,你想买的话可以去供销社问问。”
“原来如此,我晓得了,谢谢同志。”青年面上稍显意外,喉口莫名发堵,他问衣服哪买的,提什么对象啊,谁没个对象了?
贺岱岳态度友善,天性外向的青年平复心中的忐忑,打开了话匣子,自我介绍是某某厂的干事,他瞅着贺岱岳他们不像本地人,打听两人来漳怀是走亲访友还是和他一样出公差。
得知贺岱岳是青山公社的,青年瞪大了眼睛,他以为贺岱岳是首都的啥干部呢,青山公社的穿呢大衣?
受到了冲击的青年神情恍惚,青山公社,他咋听着那么熟悉?
疑惑的视线左右游移,青年眼神逐渐清明,他恍然大悟地握紧了拳,上半身倾向褚归,压低了声音:“你是褚归褚医生对不对?”
褚归愕然,他全程沉默,对方怎么猜到他身份的?他是因巡诊收获了些名气,但远不到人尽皆知的程度,基于漳怀县城的人口,见过他的仍在少数。
青年将褚归的惊讶视作肯定,他激动地朝褚归伸出手:“我是何工的徒弟,何工,去年你们在火车上遇到的,何团长的父亲,你记得吗?”
何工的徒弟?缘分真是奇妙,褚归迎着青年的手握了握:“我记得,何工的腰好些了吗?”
有了共同关联的青年整个自来熟了,他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我师傅那个人,工作起来不要命的。那次沈工强行押着他办了住院,待了三天他就死活要出院,我上个月去看他,他腰疼得必须坐轮椅了。”
褚归对当时的情景记忆深刻,他留了地址给与何工同行的沈工,这半年未曾收到过来信,原想着是有所好转,却竟然恶化了。
到底是外人,褚归无法干涉何工的命运,该下的医嘱他下了,京市遍地良医,何工自己在工作与身体之间选择了前者,褚归只能唏嘘。
除此以外,何工徒弟倒是带来个好消息,他们厂子计划在漳怀建立分厂,年后开始招人,若是褚归身边有符合招工条件的,他愿意帮忙介绍介绍。
何工徒弟的火车快到了,他从包里取了张纸,写下了两个联系方式,一个是他的,一个是漳怀分厂负责人的,具体招工的细则以负责人给的为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