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明日,若是下雨

风光霁月的公子在今夜无月的夜里瘫坐在地，偷偷哭泣却泣不成声。

月白色的大袍像是在遮盖一个遍体鳞伤的人，仿若血肉模糊。

“公子！”

慕枫从院门口跑来。

“公子！公子！”慕枫满脸担忧，疾速跑到祁子夜身边。

“公子，夜冷，坐在这里容易着凉生疾的。”

“我们先回房间去吧。”慕枫小心地看着祁子夜说道。

可祁子夜无动于衷，依旧瘫坐在冰冷的石阶上，一行泪覆过一行泪，源源不断，要填满脸上的泪水凿出的痕。

“公子。”慕枫看在眼里，满脸心疼。祁子夜哪里还有平日里风趣温润的半点模样？额边已经隐隐有碎发落了下来，双眼痛苦又绝望。

“公子。”慕枫没有经历过，也没有体验过，不是很清楚这对公子是一件打击多么大的事情。但他从未见过公子如此颓废痛苦过，对于既成的事情，他也没有办法，无法改变。只能一遍遍地喊他“公子”，希望他能够早日走出来，至少，此时此刻，需要离开这冰凉的院子了。

“公子，我们先回屋吧，明日公子不是和楚楚姑娘约好要一起去骑马的吗？公子若是着了凉，那可还怎么与楚楚姑娘赴约呢？”慕枫坐在同阶的石阶上，一手扶着祁子夜的肩膀，一边靠近祁子夜慢慢劝道。

“不！不……不，慕枫，你不知道。”祁子夜终于肯开口说话了，可话里话外，都是禁不住的颤抖，随时都会绷不住大哭起来。

“不，慕枫，你不知道。”祁子夜又垂下了头，一滴又一滴晶莹的星星落在他月白色的袍子上，或者冰凉的地面上，“嗒嗒嗒”泪水滴落的声音最终被丝线布稠包容，听不见声音。

“公子，总会好的。”慕枫嘴拙，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祁子夜。

“公子，即便郑小姐要嫁入公子府，但是楚楚姑娘又不是要离开。等郑小姐嫁入了公子府，公子便是圣上亲封的王了，日后，即便楚楚不能嫁与公子为妻，公子也一定更能够保护好楚楚的，再说，楚楚又怎么会离开公子呢？”

好家伙，这家伙正正好好地往枪头上去闯。

“呵……所以说，你不懂啊。”祁子夜压下心里翻涌的血气和心头忍不住地颤动，费尽全身力气与慕枫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

“那，那公子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啊。”慕枫极了，只能说道：“即便公子不在意，慕枫看着也难受啊，奥！那，楚楚知道了肯定很难过，楚楚要是知道哦了，一定会说公子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的，到时候，楚楚若是知道了，公子当心楚楚不理您了。”

慕枫越说越激动，祁子夜反倒是看着他笑了一笑。复又仰头望望天，即将出世的泪水回流。无月，还是无月。

“明日，告诉楚楚，若是下雨，便……便告诉她我今夜着凉受了疾，陛下忧心，让我去宫内将养一天。”

祁子夜本来想说的是：若是下雨，便告诉楚楚，让她来我的书房，我来教她如何雕花，她一直想学的。

可，暴风雨前的平静最骇人，祁子夜还是决定不要给了尤楚楚温情却又将她直直地摔入低谷。便只能以这样的方式逃避了。既害怕前后落差太大，又担心尤楚楚会七想八想，想得心里不舒服，这才编出来圣上让他去宫内养疾的谎话。这样，尤楚楚便不会来找他了，二人，也就彼此见不到了。

明日，将是平静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