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躲过明日,更何况还有一个顾成邺。
宴席间的众人,见顾成瑞与顾明月对饮不停,失了兴趣,彼此谈笑应酬。
夜上三更时,顾成瑞似是醉了,被左右宫人搀扶着,低垂着头,含糊不清道:“都散了吧,此时夜深,麒麟郡主不便回府,不若与皇妹暂居芳华宫,待明日孤再向麒麟殿下赔罪。”
容歌与春平左右搀扶着醉醺醺地顾明月,听闻这话,只得听命。
父王还未将麒麟军交给她,仅凭一个郡主身份,她只得敬着顾成瑞,仅在天子之下,到底是臣,顾成瑞哪怕是个没实权的太子仍旧是君。
容歌前世在皇宫生活了八年,对皇宫路径很是熟悉,出了淬烟阁以后,并不直接顺着芳平宫的宫道走,而是带着春平自御花园穿过。
月色朦胧,御花园里开满了枝繁叶茂的苕华花,绿叶红花,远远看去只觉庄严肃穆的灼艳。
容歌再见此花不由驻了足。
当年她做皇后时,顾成瑞本预备在她的凤乾宫种满苕华,他隐隐猜出她棋子身份,眉目带着感伤之意。
道:“先皇后在世时并不喜苕华这种攀附之花,母妃求了父皇许久,才在这御花园一隅留下这三株。我问母妃,苕华并不比牡丹华贵,母妃怎会觉此花好。
母妃便笑了,只说先皇后没见识,此花庄严肃穆,他朝我为帝,她入住寿宁宫,必要将此花移入寿宁宫。谁活的久,谁才是赢家。”
他说至此,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她,黑黑的眸子,似有深意,到至唇边,却又化成了温和笑意。
“母妃等了许久,到底没等到入住寿宁宫,母妃一生无福,并不比皇后这样的至福之身。”
大懿建国以来,她是第一位入住寿宁宫的皇太后,也是大懿第一位活到幼帝登基,又能压下群臣,握天子权的太后。
她入住寿宁宫时,本预备在寿宁宫栽满垂丝海棠树,后来碍于自己臭名昭著的名声,只得作罢。
饶是她,又有武功在身,却不敢担保,没胆大之徒行刺她,纵无绿植花卉解心忧,总比丢了小命强。
春平见她驻足,只得跟着她停了步,顾明月喝得酩酊大醉,几乎是半攀附在容歌身上,双臂环抱着她乍收的腰身,死死不肯放手。
容歌抬手搂过她肩,望身后看了一眼,转而对春平吩咐道:“夜间风寒,我陪明月散散酒气,你回殿拿件外氅来。”
春平见她立在月下,眉目从容,又见公主环抱着她,想着她病身羸弱,怕是难负公主之重暂做小歇,略颔首,转身向芳平殿而去。
容歌揽着顾明月,见春平身影消失在碎石小径,拂过顾明月睡穴,这才看向身后道:“二皇子一路尾随容歌至此,未免有失了身份。”
顾成邺孤身自隐僻之地走出,来到她身前,看着两人姿势,笑了笑:“殿下怎知是我?”
说来,顾成邺不过比她大上三岁。
一袭暗金玄袍,身披月色,龙章凤姿,轮廓经过战场磨砾,仅余一分青涩,凤眸狭长,不言不笑时,很是慑人。
这样的他,让容歌心感陌生。
前世她来京师后,与顾成邺相识,年少时两人身份相近,又是同样闲不下来的个性,除顾成瑞外,把一众皇子公主们,训得服服帖帖的。
后来得了老妖婆命令,她有心利用他,常把人打了,待皇叔问责,便将顾成邺推出去,彼时少年一腔热忱,纵被责骂,从不生怨言。
他以为,她会非他不嫁。
可他学得其师兵法之术,并不如顾成瑞这般善攻心计,自看不出她皮囊之下的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