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纪和玉:怎么晨跑也能撞人……
当年和自己的御用编排师共同完成这支短节目的时候,他二十一岁,正是纪和玉在成年组开始大放异彩的年纪。
因此,那时候的《新芽》,除却重伤初愈、重登赛场的喜悦之外,更多的是通过浓墨重彩的技法来表达自己在这个领域上的绝对权威。
当时的评论家怎么说来着——
“毫无疑问的,这是一个极其出彩的节目。”对于无论是在难度上的领先,还是完成度上的都无可指摘的节目,评论家们理所当然地给出了他们的赞誉。
但这句赞誉其实还有下半句的“挖苦”。
“只是,比起《新芽》,这支节目改名叫‘巨木’更加合适,从各种意义上来说。”
当初的《新芽》的确是个编排完美的节目,尤其是那放在成年组也堪称炫技的难度,让哪怕最苛待华国、苛待东方面孔的裁判也没有办法不拍案叫绝。
更何况,那时他分明重伤初愈,刚刚复出,世界都在叹息时代失去了一个灵魂,而转眼,他就交出了一分堪称完美的答卷!
评论家们说的没错,他已不是一株新芽。
比起艰难的自冬日的白雪里探寻到一条出路的新芽而言,他更像是生长在极北之地的一株巨木——
虽险些被白雪压弯了枝头,但只消冰雪消融,就能参天而起!
而现在的自己,要做的不仅仅是捡起突然丢失的身体本能和精彩技巧。
更是让自己从来未曾熄灭的、对这篇洁白冰场的信仰燃得更猛烈、更旺盛!
虽然暂时做不出令人惊艳的夹心跳,也做不出从前信手拈来的3A,但他还有贝尔曼,还有下腰鲍步,还有许许多多讲究柔韧的技法,适合年轻的自己,正可以作为点睛之笔。
比起高难度的夹心跳所表现的力度,优美的贝尔曼所体现的柔韧的美,未尝不是对“新芽”这个意象的更好诠释。
新芽都是柔韧的。
柔韧却坚强,才能在皑皑的白雪中坚持自我,即便被压弯了茎叶,也会本能地循着光向上生长、向阳生长、破土而出!
想到这里,纪和玉一把掀开了身上的被子,迫不及待地到桌前写写画画起来。
灵感往往转瞬即逝,他并非专业的编排师,但幸而在冰场上浸淫多年,对不同标准的打分守则都了如指掌,现在,他必须抓住脑海里的灵感,将所有想到的东西一股脑地记录下来,之后才能上网请人帮忙加工出成品。
他从前就有自己在白纸上画滑行轨迹的示意图的习惯,现在这个习惯,几乎要帮上他一个大忙!
白纸上的线条,凌乱,却也灵动,或许只有绘制出它的主人自己知晓,他是怎样心潮彭拜地画下相连的每一笔。
纪和玉的腕骨尚留着白日里撑地所引起的酸胀,在不断地勾画之下又添了几分麻木,但他恍若未觉。
不经意间斜眼望向窗外,城市的灯火已然尽熄,唯余街道上几盏孤零零的路灯,正为夜行的人照亮他们的前路。
纪和玉下意识地浅笑了一下。
这个夜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晨光不知不觉攀上了窗棂。
室外仍安静地过分,但朝阳已悄无声息地洒在了纪和玉的身上,将他本就纤瘦的形体映衬得愈发单薄。
纪和玉在朝阳下,如梦初醒地眨了眨眼。
金光抚过他纤长浓密的睫毛,流泻出莹莹的光。
“朝阳……”纪和玉喃喃道。
桌上的编排表看似繁乱,实则颇有条理,经过一夜的奋战,纪和玉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
初版的难度正是他预估一个半月后,这具身体可以做到的最大程度,虽然远不足以登上世青赛的舞台,但在现阶段,应付大奖赛的分站赛也足够了。
而节目的编排上,更是从主旨到升华,都有了近乎冲击般的完美展现。
但纪和玉还是觉得缺了点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