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窃物
......她不觉想起腊梅林那封信,这人确实正遭韦显宗一党追杀,他没有说谎。
那人已然没力气说话了,阖了双眼便昏死过去。
云乐舒也没多少时间可以耽搁,麻利地剥开他的衣服检查他身上的伤,这才发现他身上竟全是鞭笞后的血淋伤口,许多都已结了痂,还还有部分淌着血,方才那软骨散只能让四肢无力,不致昏迷。
他应该是受了多日的严刑拷打,体力不支、身体疲弱至极,强撑到现在才昏了过去。
可现下她哪有时间去找软骨散的解药和止血消炎的药粉。
云乐舒翻看着他的伤处,手下却摸到一些异物,原来是几张皱巴巴的纸,她轻手展开,借着月光一看。
其中一页是有关冶炼场征用官用役使及工匠数量、分配的呈文,盖的是金陵府的印信,另外一页好似是从哪里撕下来的,有数角残缺,记录的是冶炼场实际的役使工匠数量,甚至还有详尽的出矿数额、冶炼品类和出品数量,盖的却是楚濮本人的印信。
她才略略一看,便觉得其中大有蹊跷。
冶炼场实际的工匠数量竟比信里提及的数量少了大半,那么官府真金白银雇来的人去了哪里?
还有一张,只写了寥寥数语,她快速读罢,顿时心潮澎湃,像是得了莫大的喜讯,连呼吸都带了些微颤。
“云浈已由汴州转至槐里,客居嶂子坞药灵街九巷,请槐里阁中诸人时刻戒严,若有云乐舒踪迹,即刻上报,切记勿伤及、勿恫吓,温而拘之,以待示意。”
落款是一个“引”字。
原来他是闲引阁的人,他私下在查金陵冶炼场有人以权谋私、官役私用一事,却惨遭拘禁、受尽拷打。
云乐舒深知此事非同小可,咬了咬牙,决定救他,又重新出了雅间,冒险去杂物房翻找药物。
杂物房一般随着楼里的打烊时间上锁,这时候应该也已经上了锁。
云乐舒避开一楼洒扫的三两伙计,偷偷溜到后院杂物房,又用袖中的银针撬了锁,一顿好找才勉强找了些布条和伤药。
她上了楼又想起自己绣阁里还有下午莺儿送来给她定神的参汤,便慌慌张张地回绣阁去取。
她自是不知,岳暻正站在角楼回廊的暗处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来回奔忙。
待给闲引阁那位小兄弟清理、上药、包扎完毕,又灌了些参汤,已经过了将近半个时辰。
云乐舒把雅间匆匆收拾了一番,才重振旗鼓,开始进行原定计划。
她正准备离开,那人却醒了,虚弱地喊她,“姑娘。”
云乐舒看他恢复了些气力,忙俯身交代,“进入你体内的软骨香不多,你很快便能自由行动了,方才我给你喂了些参汤,待你恢复了体力,你便从这窗户翻下去,速速离开,有一瓶伤药放在你袖里了,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你自求多福吧。”
不管怎么样,他做的是正义之事,她是该施以援手,更何况她还通过他的手,知道了师兄更确切的行踪,称他是自己的恩人也不为过,也算是报他的恩了。
她掩了门,小心翼翼地准备重新去取酒。
才走到一半,竟听见楚天盈在身后喊她。
她胸口一窒,本能地翻了一下白眼。
这大冤种怎么偏这个时候回来了。
不过幸好她袖里还有两包蒙汗药,届时再寻机会骗他饮下吧。
“贞娘,我回来了,你快看看这桃花簪合不合你的意。”云乐舒不情愿地转过身,朝他笑笑,看着他手里挥着桃花簪,面脸堆笑,却默默叹了口气。
他这一喊,楼下便有一两个人往她这里瞥,云乐舒气得差点扑过去捂住他的嘴。
云乐舒强按下怒意走到他面前,娇嗔道,“我不是说了不要声张,渊爷儿不喜我与你太亲近,若叫他知道我夜半与你私会,既伤了你们兄弟感情又叫他恼了我,可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