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入潭
寒天飘雪,谷内飞春。
寒叶谷虽已在大魏极北边疆,乃是至寒之所,但其地脉热力积聚,亦非小可,流芳崖得承地利之便,有高山阻绝寒气,其地势又得地脉热力凝结,方才可见天边飘雪,谷内飞花的景致,而崖间地脉热力汇聚至重之处,便在那一方冰火寒潭之中,地脉热力与周天寒气相辅而得,阴阳汇聚,水沉似铁,若是躯体稍有差池便踏身其间,往往难承水中冰寒之气,气脉纷乱爆体而亡,故而这寒潭景致虽奇,然则个中凶险却绝不亚于崖外刃风之凛冽。
寒叶谷历代谷主相传,最看重武学造诣,所传者必为孟家一脉功法至高之青年才俊,而若要证明功力,则必须身经刃风,穿越往来如履平地,则可看作身体锤炼,万中无一,其二则是入冰火寒潭而不死,方可认定其人功力深湛,足当谷主重任,然而冰火寒潭虽有重塑筋骨、淬锻气脉之功效,但凶险之道却是天下无二,故而历代谷主即便涉水试炼,也不过数日光景。
孟元秋立在谭边,望着眼前偌大水域,冰封其表而中央潭口冒着灼灼白汽,寒暑之气在周身飞腾不已,单是立身于此,他便回想起自己当年接任谷主之时,亲身入潭水,所见所感,比之刃风锻体,更是苦痛万分,当年他自忖剑道武学已至巅峰,故而入潭水之时心中唯有傲然之气,但入水之后却险些被冰寒凌厉气劲困锁而逆亡,初时入水,只坚持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已是再难招架,那般感受,至今思来,仍暗觉心惊。
至今已过去数十年之久,当年自己年少功成,一身武学已是天下闻名,正魔一战之间,寒叶谷武学大放异彩,江湖上曾多年赞叹:“空谷萧声晚,玉山剑飞寒”,一时之间于剑道之上的名声,犹胜于御玄宗,及至百脉会武,沈沐川击败宗正卿,御玄宗才堪堪剑道之上,得以与寒叶谷平分秋色。
“空谷萧声晚,玉山剑飞寒......”
孟元秋低声颂念着,当年那飞剑克敌的孟家少谷主,今日竟也早已垂垂老朽,如今这般赞语,在世间几乎已是人尽皆知,孟元秋苦笑一声,暗暗自语:“世人只还记得孟家剑法,百步飞剑,是天下绝学,倒忘记了还有一门玉箫剑法。”
他自腰间摘下一件玉箫,想来已是多年随身之物,观摩多时,玉光盈润,口中说道:“阿絮,我今日所为,也不知对或不对,当初我允你遗愿,便是要晴儿一生喜乐,她要我救此少年,如今这个墨止我已救到了这一步,不知他是否有此命数,得脱大难......”
他正自思索,身后传来脚步声,回首望去,却是白猿领着墨止来到了潭水之前,却见着墨止浑身衣衫尽皆破损,满面皆是雪气,略略发着青色,孟元秋笑道:“你倒刻苦,想必是又到刃风中去了?”
墨止活动了一下臂膀,叫道:“这刃风甚是有趣,初时我奈何不得,这几日已站得愈发稳妥了,前
行个丈余,已不大费力,最近觉得身上力道愈发恢复,还要多谢孟谷主相助。”
孟元秋摆了摆手,说道:“莫要谢我,刃风便在此处,寒叶谷有不是我孟家独有,世人皆可来此修行,只不过人人皆羡宗师之能,却少有人敢行宗师之路罢了,你有此胆略,无惧生死,是你的能耐,老夫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自助者天助,这是你的气运。”
墨止笑着拱了拱手,道:“前辈明明助我良多,却始终不愿承认,莫非还端着架子不愿承认吗?”
孟元秋双眉一挑,细目微张,表情虽无大变,但却多了几分威严,说道:“你不愧是沈沐川的徒弟,说话间尽是他那般孟浪之气,竟还开起老夫的玩笑。”
墨止笑道:“前辈心善,又何必故作威严之态?沐川叔教我凡是江湖豪侠,良善前辈,皆要由心敬之,我对前辈满心崇敬,这绝非妄语,只是我却不稀罕事事摆在脸面上,崇敬在心不在面,若我日日恭谨以待,但心中却始终怀揣二心,那才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