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南渡(一)
幸福:“那日我根本没惊着,不过是看不过你整日骑着马威风的样子,谁知皇上就把那畜生砍了。” 应舒棠平静地垂着眼,仿佛早已知晓。 宋漪荷也不急,继续踱着步慢慢说着:“也对,毕竟只是个畜生,在意那么多做什么,我觉得,你应该对应展松的死更有兴趣吧?” 应舒棠的眼倏然抬起,猝然吸了一口冷风让她又剧烈咳嗽起来,她的心跳得厉害,脑中一阵阵晕眩:“我大哥......的死?” 宋漪荷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纤纤细指抚着头上的一支凤簪缓缓道:“应家功高震主,我大哥免不了要为皇上分忧。” 应舒棠瘦到指骨分明的手几乎抓紧木榻,头上沁出大颗汗水,唇上血色尽褪,抖着声问:“东蜀关?” 宋漪荷细眉高挑,点了点头。 应舒棠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原本半坐的姿势变成了趴在床上,她捂着嘴,手背上落下大滴眼泪,人抖得连木榻都在摇晃。 宋漪荷觉得差不多了,慢慢走近了应舒棠,决定再落下最重最痛的那一刀。 “你不知道吧,太子本来能活的。” 应舒棠蓦地止住了咳嗽,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盯着宋漪荷。 宋漪荷凑近了应舒棠,恍若毒蛇吐着信子耳语:“那碗药,我喝着甚好。” 应舒棠怔愣了一瞬,突然不想咳嗽了。她也不痛不难受了,仿佛一切能让她感到她还活着的痕迹都随着刚刚那句话被抽离了她的身体。 她怀着萧涣的时候,恰好是萧歧和萧适的最后一战,攻破纪都后,她受伤了,连带着那孩子自娘胎里出来就带着病,活不长。她和应家遍寻名医,终于找到了根治的方子,要以生母的心头血为引,取整整七日。 她都忘了那七日是怎么过来的,只记得那至今想起还会发颤的痛楚,那时她眼里甚至都没有久别重逢如胶似漆的萧歧和宋漪荷,只是一心想着涣儿可以活下去了。 后来萧涣还是去了,她也落下了病根。 原来那碗药,是被宋漪荷喝了。她只道萧歧亲自端药是尚顾念父子之情,没想到,是转头就给了宋漪荷。 她痛觉尽失,此刻脑中竟愈发清明起来,只觉自己活得糊涂,活得可笑,活得荒唐。年少时惊鸿一瞥,为了那一点温柔追随了一生。后来得知萧歧那一点仅有的温柔都是欺骗时,她又有了萧涣,她一步步退让,一次次不计较,到最后,她早已没了计较的资本。 她的一生,连带着应家都被自己亲手送到了萧歧脚下做垫脚石。 她的头晕的厉害,几乎已经看不清眼前事物,恍惚她又回到了十四岁,她骑着黑雨进纪京的时候。 “马......我要骑马。”她突然站了起来,口中说着什么,踉跄着向外跑去。 紫堇见应舒棠跑了出来,立刻挣开了钳制想去扶她。 “小姐,小姐,你出来做什么,你回去歇着呀。”她带着哭腔,想把应舒棠往里带。 “我想骑马。”应舒棠抓着她的手喃喃道。 紫堇哭得不成人样,摇着头说:“不行啊小姐,小姐你这个样子骑马会受不住的,不行啊。” 青葙看着应舒棠的样子心一抽一抽地疼,一口咬在了抓着她的宫女的手臂上铮了出来,抹了把眼泪,跑上前扶住了应舒棠挤出一个笑:“小姐,宫门侍卫那里有马,奴婢带您去。” 应舒棠愣愣的点点头,两人直往宫门跑。早些年贵妃被马惊过,宫里一律不准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