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舅看着她的眼神,还有他说的这两句话。 那是一种又痛又哀的眼神,充满了痛苦、惊疑、酸楚、心疼,还有让人不能忽视的坚毅和刚硬。 当时她不能明白,为何在失去阿娘时,舅舅没有提起父皇反而提起皇祖母。虽然当时她已经十三岁,又在深宫之中长大,从小聪慧伶俐,也算有几分心智,却对舅舅的几句话疑惑不解。 后来她长大了,才明白,父皇在是她的父亲之前,首先是一国之君,是整个天下的主宰者,他心中有天下安危、雄才大略,还有捂住不想让人知道的私心,有疑虑,有朝堂制衡,有后宫,有母子,分到她身上的又能有几分呢。 大梁皇后薨逝,皇帝服齐衰一年,“以日易月”七日除服,内外文武百官三日而释。 裴煜从宫中行祭奠之礼回来,找到曹晖嘱咐他:“我听说太医院院正徐竟辞官了,你去打听一下,若是方便,我要见见他。” 曹晖答应去了,魏锦领着人过来服侍他更衣,问他:“怎么了?” 裴煜将外衣脱下,接过热帕子擦了一下脸,将脸埋在帕子里默了默,低低道:“阿音走的那天晚上,徐太医跟我说了一句话,我心里存了个疑影。” 魏锦心头浮起疑虑:“什么话?” 裴煜伸手扶住她,一手托着她的腰,低声道:“他说,娘娘昨晚的药未曾服用。” 魏锦一怔,看着丈夫的眼睛,见他眼中浮现她所熟悉的神色,心口一沉,道:“你怀疑阿音的死?” 裴煜眼眸半阖,面上浮现几分清冷,坐在她对面,手里捏着案桌上魏锦随手放的棋子摩挲着,缓缓道:“他既然给我留了这句话,我总要问一问。” 魏锦想着前尘往事,心里生出几分悲怆:“阿音在宫中十几年,到底是过得不快活。” 裴煜心口一沉,生出几分寒意,“时过境迁,再说这些也无用了。” 魏锦闭了闭眼,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来,低声道:“若是当年阿音没有进宫,也不会……” 裴煜伸手握住她的手,入手冰凉,心口蓦地一酸,“不要再想这些了,好好保养身子。” 魏锦靠在他怀里,低低的叹了口气,喃喃道:“二哥,我多想离开盛京城,再也不回来了。这个京城,让我感到厌烦、疲倦。” 裴煜想起往事,眼底浮起几许黯色,抚了抚她的长发,没有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