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静一隅有偏安(三)
肃霜被两名秋官客气地“扶”着,进了刑狱司大门。 刑狱司内部极宽敞,回廊极多,绕了不知多少圈后,她被带进一间书房,明珠灯在矮案上幽幽闪烁,秋官们送来一只茶碗,一只汤碗。 季疆往她身边一坐,如数家珍:“万青竹叶茶,明月玉生汤,都是你提过的,来,尝尝刑狱司的手艺。” ……上来就是吃?又是茶又是汤,怎么一块儿吃? 肃霜端起汤碗,低头看了一眼——汤色如玉,鱼片似银,她只吃过一次,因那年大病一场,灵雨哭着和父亲哀求了什么,隔日他便派遣侍从送了些天河鱼,灵雨替她做了一碗明月玉生汤。 自成了仙丹,她还是头一回见这汤。 她浅啜一口,忽听季疆又道:“我问遍了做膳食的,没一个知道明月玉生汤怎么做,还是秋官们翻到一万多年前的旧书才找着做法,你这小书精从哪儿摸出的万年老食谱?” 肃霜只觉那口汤一下哽在喉咙里,她面不改色用力吞下,笑道:“我是书精嘛,书精世族那个大书库里什么书都有,我也是看来的。” “是么?”季疆闲聊似的,“下回带我去看看行不行?” “当然可以,季疆神君肯来,蓬荜生辉。”肃霜回他一个友善的笑。 季疆却不满:“以后也叫我少司寇,这三个字从你嘴里念出来特别好听,我爱听。” 肃霜很羞涩:“不行啊,我心里的少司寇只有祝玄神君,因为有情,喊出来才好听。” 刚说完,便听巨大的青云屏风后传来脚步声,祝玄换了身宽松素色常服,连头发都散开了,松松在肩上用丝绳束起一道,模样闲适,姿态依旧倨傲。 他往矮案前一坐,将案上的乌玉毛笔放在指间绕个不停,下巴抬了抬:“侍者是想管恩怨册,还是当作战秋官?自己选。” 说罢,他又吩咐:“把归柳叫来。” 疯犬打的什么主意?作战秋官?她从上到下哪一点像是会打架的样子? 事情不对啊,肃霜聪明地闭紧了嘴。 没一会儿归柳就来了,见肃霜在这里,加上先前雍和元君被天道反噬,他心里哪有不明白的,面上露出一丝心虚来,躬身垂首不语。 祝玄道:“把你在少水收集神力的过程说一下,一个字别漏。” 归柳一向口齿伶俐,此番却拖泥带水,及至说到玉罗盘同时勘察到黑线与灾祸神力,他正要收集,却遇到了环狗的属下时,更是结结巴巴起来:“属下、属下遭遇偷袭,情急之下或许、或许判断错了。” 祝玄语气淡漠:“你当时怎么不说?” 归柳涨红了脸支吾不出来,祝玄冷道:“你是怀揣侥幸,更怕担责,可你早一日说,雍和元君便不用受天道反噬,残留的灾祸神力也能早些收上来,拖到今日,下界必然生了祸乱,这件事全是你的责任。” “是,属下知罪。” “你的罪不只这一项,”祝玄扔了一本恩怨册去他脚下,“恩怨册一向是你负责,你可有尽责看护?环狗在下界作孽,若非我发觉不对,他到今天还在逍遥。” 归柳急忙捡起恩怨册翻开,待看到下界巡逻神官留下的笔迹后,他大惊失色:“这……少司寇,这是一百多年前……我那时候还没……” “你在找借口?” 祝玄手里的乌玉毛笔倏地飞出,砸在归柳肩上,将他掀翻在地。 “你来刑狱司第一天,前辈们应当就告诫过你,做秋官首要是胆大心细,会看眼色,会分辨局势,并不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