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倦
解元觉得什么才可能?” “你不是‘沈鹤亭’本人,”简倦凑近了他,音量小但足以让人害怕,“只是一头披着‘沈鹤亭’的皮,早该死了的鬼。” 审讯室瞬间陷入了沉默,只有远处的鞭笞声痛苦的嘶吼一点点地放大,沈鹤亭与简倦之间的气氛几乎剑拔弩张。 “简解元就不怕咱家取了你的性命?” 简倦淡定地答道:“自我简随安沦落诏狱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已经成为了世家的牺牲品。他们将我与他人的卷子调换,把我推出去当靶子,而那套卷子的主人定然不会罢休,听说她烧了国子监。 “动静闹得越大,举子的怒气就会越高,朝廷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世家们沆瀣一气,杀一批寒门,他们也就能让更多废物子孙中举了。 “到时候满朝上下皆为酒囊饭袋,谁还会在乎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普通百姓?呵,罢了……这群吃人‖肉喝人血的畜生,横竖都是要逼死寒门的,我还怕掌印的刀吗?” “所谓富贵险中求,”沈鹤亭满意地说,“因为咱家并没有让锦衣卫伤害你的双手,所以你料定自己于咱家而言还有用。所以用身份一事来与咱家做交易——你闭嘴以换咱家护你周全。反正横竖都是死,倒不如跟宦党站一条线,没准还能从世家手里逃出来。好计谋啊,简解元。” 简倦嗤笑,笑中带着一半欣慰与一半自嘲:“所以掌印愿意与随安做此交易吗?” “解元应该清楚一点,”沈鹤亭站起身俯视简倦,“咱家最恨别人捏我的把柄。但今日咱家不会杀你,日后更不会让世家加害于你。” 简倦不理解:“掌印缘何如此?留我一命对你来说并无利处。” “咱家只是想给寒门留个读书做官的种子而已,”沈鹤亭扭扭脖子,踱步到姚铎身边,轻松地说,“菜都凉了,解元快些用膳吧!” 沈鹤亭快步走出诏狱,姚铎紧随其后跟了出去。 “真的不杀吗?他刚才差点把掌印的身份说出来!” 沈鹤亭转身看着他,此时晚风掠过他的鬓发,让一缕灰白色的长丝拂过他的鼻梁。沈鹤亭的眼睛被吹得有些模糊,一双凤眸少有地呈现出宽容和蔼之色。 沈鹤亭摇头,释然地对姚铎说:“简倦读了二十几年的书,却不囿于经典书卷;处江湖之远依旧知那高堂之上的鬼蜮权争,那双眼睛看这世间比你我都透彻,他会做个好官。” 姚铎:“你还真不怕他给你惹麻烦。” “怕有什么用?该来的总会来的,”沈鹤亭上马,“走了姚遇棠,回家睡觉。” “掌印请留步!” 自旁边的巷子口走出个半大少年,拦住了沈鹤亭的马。 少年穿着墨绿色劲装,作揖道:“掌印,我家殿下请您城外一叙。” 沈鹤亭眯起眼睛瞧他,姚铎适时在旁边补充道:“此人名为李逍,乃燕王府统领。” “他还有王府呢?”沈鹤亭的声音不大不小,被李逍听了去都忍不住替自家主子害臊。姚铎眼神示意沈鹤亭别说那么直接,结果他好似一肚子火没处撒似的,阴阳怪气地说,“诶呦,你家殿下冠礼还没个着落了,这事儿司礼监得加快办,让贵人在客栈漂着可不行。” 李逍舔舐干得龟裂的嘴唇,道:“殿下准备了掌印常喝的酽茶,还请您不吝前往。” “你家殿下真好笑,”沈鹤亭毫不客气地说,“谁会爱喝苦到发酸的浓茶?还不是要处理朝廷的大小事宜,靠那东西强打精神?让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