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教

象牙制作的法器，全部来自信众的捐赠。”阙蓝说这段话的时候仿佛自己曾亲眼所见，震撼之感记忆犹新。

想起一个整个凤池山穷得叮当响，必要时还要自己去震泽湖打鱼补充油水，女将军不由地冷哼一声，说：“难怪传教这么勤快，一路几千里从藏地走到金州，为的是这个啊。”

“只是为钱的话，想的就太简单了。”阙蓝站起来，看着那行越来越清晰的仪仗，“我记得之前徐大人说，今年大概是最后一个太平年了。紧赶慢赶，各方齐聚玉泉城，只是巧合吗？”

“那就要去认识认识了。”女将军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阙蓝沉吟一声，转头认真地看着她，说：“要是徐大人的话，应该会建议你尽量回避，眼下津蕤初愈，沈指挥使又……将军也才刚刚脱险，还在城里前前后后闹了好几出，实在不宜再露锋芒。”

他这段话说得谨慎，在心里颠来倒去打磨了几遍。黄教代表的是无数的信众，不是焦蒿代表的几个官僚。她与几个达官贵人较劲百姓看个狗咬狗的热闹，可这至尊大喇嘛不一样，他的影响力在北境不可估量，若与他交恶，民怒随时都能把三千玉字军生吞活剥。

要是被帝京那个少年心性的小皇帝知道，该拍着桌子问上一句：听他的还是听朕的？

她忽然想起九岁时下山进宫为小皇帝祈福，原本神武皇帝请的是老天师，却是她替了他进宫，当时难免愤懑神武皇帝说的也是这一句。

凤池山离帝京不过四百里，一直这么散漫不着调，似乎也是一种自保。

她抬头看着阙蓝白净的下颌，冻得发红的耳朵和鼻尖，自从坦白了身份之后，他似乎开始适时表达自己的想法，李千沛一方面感到惊喜于此，一方面又生出一丝怅然。

如果之前的阙蓝是扮演的，那么现在与以后的阙蓝都可能是扮演的。

“行吧。”她与他并肩而立，“那就暂时韬光养晦，先回去睡一觉，昨天一宿跟白蘋……”她说到这里闭了嘴。

“一宿跟，白蘋风，做什么了？”阙蓝立刻接住，转脸看着她，一副天真好奇的表情。

“星云！走了星云。”她回头喊星云，“包子还吃不吃了？走了！”

凤池山上除了星云之外还有六七头鹤，只因为它与李千沛同时出生才有了名字，其余的几头都只有编号而已。它其实全名是李星云，只是皇姓只有天师敢随便称呼。

相比跟天师一起生活，星云更喜欢与李千沛呆在一起，一来是因为凤池山上开荤全靠自己本事，竹林里抓竹鼠、震泽湖畔逮鱼虾，有时候调皮去太清镇问路人讨吃的就会被天师一顿暴揍。

二来是因为墨雨，李千沛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这一鹤一马、一公一母、两百多斤和一千多斤之间到底是不是爱情，原本跟棠梨是好朋友的墨雨，只要一碰到星云立刻就忘了棠梨才是匹公马的事实。

现在好像又多喜欢一个阙蓝了，第一次在东庐王府遇到他就跟他跳了小半个时辰的舞，两位有来有往一去一回，令当时在场的王府人员欢呼阵阵。这次来还主动让阙蓝骑了它，要知道徐一品许多年前带着好吃好喝上山拜访都没有得到它的少男之心。

《北海恋曲》找不到，它也回不去，也不知道到底是遂了谁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