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山神庙10
醇厚的禅香庄重柔和,悄无声息地侵入心肺。直到慕思思在这厚重的香气中嗅到一丝辛辣。 那巨大的影子至今未动,一言不发。慕思思坐起身,顺便迅速扫了眼四周的物件。 与睡前一样,都没有什么变化。窗台上的那株红豆被她关在了窗外,或许她应该放在屋内,但回来时太过困乏没有管这些。 许是受禅香和禅房的整体氛围影响,慕思思忍不住正襟危坐起来,甚至有一种就地礼佛的冲动。 这股冲动愈发明显,脑海中飞快掠过种种往事,如云烟浩荡遮住灵台。一种悔恨愧疚自内心隐秘处升起,忏悔赎罪的情绪如平地惊雷炸响,顶礼膜拜的心绪像惊涛骇浪澎湃不息。 但慕思思一动不动,任它汹涌湍急。 过了一会,心神稳定了许多,她抬起头看向那巨影。 身后一无法身二无光源,影子却真真实实的映在了她面前的墙壁上,甚至将她整个罩住。 惠罗法师,果然不一般。 面前的影子,会是他的真身吗? “为何——不拜?” 木制结构的禅房发出嗡鸣,惠罗声如洪钟,严肃而庄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回响。 慕思思昂着头,看向惠罗影下的光圈。 为凸现神的身份,无论古今中外都有画家将一个圆圈置于“神”的脑后。这是一种很清晰的明示。 但惠罗,真的是神吗? 慕思思站了起来,她想起在梦中接住星星那晚。一缕星光穿透窗扉照了进来,她伸手一握,星光凝聚化实,金色长剑浮现。 她身处的禅房不知何时变得极高,横梁支起的仿佛不是屋顶,而是浩瀚星空。她整个人变得渺小,摇曳的烛火将她的目光拉回地面。但面前巨大的影子却岿然不动,如一尊沉重的石塑。 “菩提根呢?”慕思思执剑昂首。 巨影不言。 疾风忽至,案上烛火霎时熄灭。门窗被风吹开,墙壁拉伸变形仿佛薄如蝉翼,连半点光影都无法遮挡。门户大开,室内通透无阻犹如户外。万鬼哭嚎,不知名的东西在黑暗中扑向窗台。 “彭!”它撞上了什么东西。 此刻,惠罗影下的光圈是黑暗中唯一的光,如满月、如曜日。光圈散出一层薄薄的护罩笼住屋子,将鬼祟隔绝在外。 只是禅房早已没有了先前的模样。 “何不拜我?” 被拦截在外的鬼怪不停撞击着,发出令人战栗的嚎啸。漆黑干枯的手掌拍在磨砂般质感的墙壁,抬起时却留下了血淋淋的手印,如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室外恶鬼三千,何不拜你?”慕思思问。 这话带着讽刺意味,一责惠罗未能除鬼,二责惠罗未能度鬼。 惠罗的身影开始与黑暗交融,光圈变得模糊逐渐消失。 脆弱的防护罩摇摇欲坠,室外的鬼怪兴奋了起来。 外面一片黑沉沉,没有夜空也没有星星,只有不断翻涌着的鬼潮黑浪。 但这里,总该有点光的。 惠罗彻底消失之际,慕思思手中长剑流光闪烁,她笑对室外鬼怪:“看起来比山上那些东西强多了,考不考虑去我的梦外走走?” 变形的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阴气猛地灌了进来。无尽的鬼怪从暗处扑来,慕思思奋力挥剑试图划出一个安全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