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好
炮接二连三响起,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清晰,家里的盏盏红灯笼点上烛火。 谭意吃了一顿可口的年夜饭。 除夕守夜是过年的传统。 除谭老太年纪大了熬不住,其余人都在堂屋守岁。 见李叔提着转满鞭炮的背篓去屋外,谭意急急忙忙也跟着跑过去。 在襄阳,每次除夕放鞭炮,管家都是跑到前门去放,离后院远远地,谭意只能听个响,一点意思都没有。 “李叔,我跟着你去!” 除夕团团圆圆,村里人舍得油灯钱,家家户户都透出光亮。 谭意兴高采烈站在门口,捂着耳朵等着李叔放鞭炮。 “李叔,你快回来,鞭炮要炸啦!” 向荆从县里一路走来,肩膀头上落满雪花。 感觉到肩膀上的重量,他伸手拂去雪花,踩着夜幕进入六善村。 肚子时不时发出叫声,向荆默默勒紧裤腰带。 往年除夕的生意还算可以,然而今年下了整整一日的大雪,县里街道上都是讨营生的人,正经人家哪有人出来,就算出去也是行色匆匆去办事,没有人买他的木雕。 他前些日子雕刻的财神爷、福星、碌星一个没卖出去,所以今日连买个馒头的钱都没有,一天下来饿得前胸贴后背。 周围很安静,咋咋呼呼的女声连同寒风一起吹入耳中。 他抬头看去。 谭家大门前,李叔领着小姑娘放鞭炮。 小姑娘披着玫红色的衣袍,衣领衣袖处皆用绒毛点缀,衣摆处还有层层叠叠的绣花,一看便知道那大袍不会便宜。 鞭炮声响起,周围散发着浓烟,鼻尖涌入一股硝烟味。 向荆久久没有离去。 他看着那个小姑娘双手捂着耳朵,笑得开怀,眼神清澈透亮,似乎比月光还要耀眼三分。 她好像没有什么烦恼。 人与人之间是果然是不同的。 有人生来如天上明月,而有人生来如地上贱土,而他和不远处的姑娘,就是明月和贱土的区别。 他还是羡慕的,向荆想。 谁不羡慕呢? 鞭炮声消失,烟雾散去,鼻尖阵阵硝烟味。 不远处笑颜如花的小姑娘抬眸看过来。 看到他的身影,她眼底露出惊讶,随后脸上浮现尴尬,她装作自然移开了目光。 向荆移开目光,抬脚离去。 “阿荆。” 听到李叔的声音,他回头。 “李叔。” “今日木雕不好卖吧?”李兴民开口。 今日的雪下地大,好些人家都窝在家中,根本没人上县城。 李兴民弯腰摸摸向荆的头发,他往竹竿顶看上一眼,密密麻麻挂着木雕。 向荆点点头,如实道:“今日大雪,县城里没几个人。” “你在这里等着李叔。” 说完,李叔跑进谭家。 谭意看一眼跑进去的李叔,又看看堆放着鞭炮的竹筐,犹豫着该不该进去。 这个时辰,六善村的人都在吃年夜饭,除了风声,周围寂静的很,鞭炮的浓烟被风吹散,偶能看见村民家中的点点烛光从窗子透出来,火红的鞭炮碎把雪路染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