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者如斯
“平正、匀落、屈伸、变化、挪让、穿插等等等等,你只有把这些悟透了功夫才能到家。” 高宿莽每日起来洗漱完毕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林子里锻炼,双臂的力量和元灵的操纵都需时时温习,锻炼空档默念师父教给自己的刻章道理。 “茶要泡半刻钟,不要太油的东西,我吃不下,除非你给我来只现烤的烧鸡。” 早饭一般也是由宿莽这个徒弟负责的。虽说是医疗型星灵子,但这些年来,张公的作息极其不稳定,晚睡晚起是常有之事,常常晚上酩酊大醉,就这一身酒气就睡了,第二天起来宿醉头疼,蔫蔫地躺在床上,早饭甚至午饭都一并免了。同为医疗星灵子的宿莽可看不惯师父这般可劲摧残身体的作息方式,好说歹说,张公才改了一点,至少不会频繁醉酒入眠,早上也会起来吃点东西。用红芙的话来说,张公这是意识到自己是个需要照顾后辈的长辈了,得注意点了。 “到西街那里帮我取我前些天订的料子,路过酒家给我打二两米酒,要是隔壁有炒好花生米,也给我来上一包。” 若有需要宿莽跑腿的地方,张公会提前一晚布置任务,这样,宿莽就会在师父没起床吃早饭的时候,外出把事情都办完,回来练习刻章、研读医书,等师父吃完了给自己指导。 当然,张公不是每一次都能赶在宿莽外出前起床的,懒散惯了的人总爱找机会赖床,经常陷入梦中,沉睡不醒,鼾声如雷,任人怎么劝都不起来。 遇到这种时候,宿莽也不急,经过三年的相处,他早就摸出了一套对付师父赖床的方法,只见他清清嗓子,对着张公的房间喊道: “师父,你前些天给杜姑娘订的裁衣裳的料子被人买走了。” [谁?是谁?哪个不长眼的抢了我给菱儿的礼物! ] 宿莽以为师父会这样回答他,气急败坏地起床,一边洗漱一边咒骂不守信用的布料老板,可这次,林间小屋的主人却没有说话,整座房子空落落的,安静得没有一点回响。 [吧嗒——] 装着花生米的油纸包掉落在地,随之一起的还有少年的双膝。 宿莽双腿脱力,跪在地上,他突然意识到,他的师父已经走了,永远地睡了过去,睡在了松林深处,与杜青景和梅梅作伴,再也起不来了。 “冬朗?” 有人在门外呼唤他的字,那声音不是他熟悉的浑厚男声,而是一把清泠的女声。他抬头,果不其然,是菱歌,一身素色,眼角盈着一抹红,颊上有泪斑点点。 菱歌扶了扶宿莽的胳膊,后者顺势站了起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捡起那袋尚有余温的花生米,坐到桌前,一人一颗地送进嘴里,盐花和热油的温度偶尔烫到舌尖也不在意,米酒放在一边,一点也没碰。 “我记得……” 菱歌拣起一粒花生米,在油纸上搓了搓。 “当年张公也拜托我去跑过腿,那时候,他现在常常光顾的干果铺子刚开张,老板炒花生的技术还没有那么好,一袋至少有一半是糊的。” “我知道,师父跟我说过你的事,一直在夸你如何如何贴心,帮他把糊的那一半都挑出来了。” “我是看不下去了,你知道的,他喝醉了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了,香的糊的都往嘴里倒。” 宿莽思考了一下,要是自己也带了一包半糊的花生米回来,张公恐怕不会那么不客气,或许会想教育小娃娃一样拿拐杖打他屁股。 就这样,菱歌和宿莽你一句我一句,聊起他们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