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持银盏起为君寿1
从前见到男人,她总是避而远之,嗲嗔之言在威严凌然的临安王府是从来没出现过的。可嫁了景南浔,竟然总想气气他,看他被激到的样子,就是为了他反过来哄哄自己。 更好玩的是,景南浔有没有生气,她一眼便能看出来,就跟小孩子在自己面前演戏一样破绽百出。她一针见血地指出来,景南浔还假口否认,然后“愤愤”离去。 若不是嫁了景南浔,她也不可能敢这么做的。毕竟外头的传闻把景南浔比作头戴林花的猛虎,谁招惹了谁倒霉。 若不是他递来婚书,林幺初留了心思调查他,不经意间得知这玩世不恭的小王爷去青楼也是有人要查,和自己也算同道殊途,说不定他也会为着这份缘分帮自己一把,所以才狠下心来应下姻缘结成眷侣,她才不会想要这辈子和景南浔有什么交集。 可景南浔人前人后天差地别,就是话本子上虚构的人物也没这么丰富,林幺初对他的初印象到底是被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撼动了,这强烈的反差让她不得不愿意接近他,甚至愿意多了解他、摸索他,恨不得立马就能揭开他人前的假面。 这段时间,她对景南浔说了不少心里话,就是从前对阿姐,也说的不比这勤的。 景南浔的介入让林幺初渐渐有了只有自己才能察觉的变化,从前对许多事情的看法和做法都弃了不要,并非是被强行改变的无力感,而是一种重获新生的喜悦,只不过到底在潜移默化地改变自己原来的样子。 像是自己兀兀寥寥,枯井无波的生命里终于期来了一场浩劫。 景南浔便是这场浩劫。 所以她仅仅是在摸索景南浔吗?不止,她还在摸索自己的心。 这是一条坎坷渺长的路。 林幺初对于景南浔的这种奇怪的感觉愈来愈强烈,几乎变态的心理愈来愈严重,甚至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某种自己不了解的心病,就像是怪力乱神,就是不语,心里也发慌。 以前往往这种时候,往往越想和她阿姐说,往往越想和兰萝说。现在每有这种想要探讨的东西,就想和景南浔说,因为不需要自己过多解释他便能听的丁一确二,不费力也能颇有收获。 可偏偏这件事单单不能同景南浔讲。 林幺初就拿它没辙了。 “我昨晚做梦了。”她道。 “说来听听,我今日做周公,来替夫人解梦。” “我梦到我杀人了。” “这很正常,我也会梦到我杀人,手刃仇敌,血洒疆场,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杀了我爹爹。” (什么?) 景南浔似是也有些被惊到了,没有回答,林幺初却是继续道:“我一箭射穿他的甲胄,鲜血喷涌而出,他倒在血泊之中,瞪着眼睛无声地看着我,我射箭的手甚至连抖都没有抖。” “紧接着我便梦到了我阿娘。她留着泪叫我不要那么狠心,至少给我爹爹留个全尸。” “这样的梦,我重复了三遍。” 她一口气全盘托出,仅仅说出来,心里的大石头便不再压得她喘不过气,她轻叹了口气,一时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这梦,如何解得?” 这句话绝不是诘问,林幺初完完全全是想着听景南浔如何解惑,不过景南浔连编都不编,直接回她:“不怎么解,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你不要在这上面费多少心力,我也经常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所以才点安神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