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事
盒子里的铜板碎银一天多过一天。 菜地萌发出薄薄一层嫩芽。 锦鲤戏水的枕套图样也在倾婳的努力下完工,和头花络子收拾到一个包裹中,倾婳站起来活动脖颈手腕。 阿玘几乎日日要去镇上送猎物鲜鱼,问过绣坊的伙计说寻常绣样的枕套约三百文一只。 阿玘回来偷偷和她说,绣坊售卖的绣品不仅图样死板而且绣技粗陋,完全比不上她绣的帕子和枕套。 倾婳听了开心。 但只当阿玘是在哄她。 南地丝帛产业发达,随其衍生的刺绣技法更是精妙绝伦,每年都要向大祁皇室献上无双绣品。 倾婳没有亲眼见过,但听说过。前两年泯州进献一扇双面绣屏风,画上的江南风景市井人物栩栩如生,让人仿佛亲眼所见,置身在泯州城繁华热闹的街巷中。 高手在民间,倾婳的绣技只比寻常人好些,此外更加注重针法颜色的搭配,是以绣品别致,算是取巧。 倾婳也不贪心,只希望这枕套能多卖一百文。 阿玘有时会带头花和络子去镇上,绣坊给的价钱比在京城时还多。 在国公府时,倾婳打的络子最多能卖出三十文,她当时便很满足了。只是现在想想,倾婳觉得兴许自己被寄卖的小厮给骗了。 像之前那条黛绿色的络子,在京城时能卖到二十文就不错,而拿去镇上阿玘竟卖了八十文。 中间差的这几十文十有八九让那小厮昧下了。 倾婳想到这点,当时气得眼泪险些掉下来。如果有这许多的六十文,她早就攒够了赎身的钱,哪还有后面的祸事? 阿玘在灶房炖肉,倾婳走过去往里探头,她有些饿了。 李玄玘抬头,“婳婳饿了,饭菜马上就出锅。” 倾婳小幅度点头,过去帮阿玘盛菜。 这些天准时准点吃饭,倾婳的饭量见长。 饭桌上,李玄玘看了眼凳子上的包裹,“明天去镇上,婳婳想不想一起?” 倾婳抬头眨了眨眼睛,嘴角沾了一颗饭粒,一脸的迷茫。 李玄玘笑着替倾婳将饭粒拨下去,“婳婳是想留着晚上吃吗?” 倾婳脸一红。 阿玘就欺负她不能说话。 “婳婳难道不想亲自去绣坊看看?镇上有集市,还有杂耍。晌午我们也可以在镇上吃过再回来。”李玄玘道。 倾婳有些心动。 她以前,最希望的就是能出府去逛集市。但她只是个粗使丫鬟,小姐出门才不会带上她。 可是、可是她现在不能说话啊,去人多热闹的地方就是个累赘。 “婳婳想不想去?”李玄玘又问。 倾婳想了想,低垂着眼眸神情落寞,终究还是摇摇头。 李玄玘猜到倾婳在担心什么,他抓住倾婳的手腕,道:“明天去镇上,我就像这样牵着婳婳,一刻也不分开。” 倾婳杏眸微动,目光落在阿玘骨节分明的大手上,视线缓缓上移歪头看着他。 阿玘,应该不会说谎吧。 倾婳实在抵不过心中的好奇,去一次看看也好。 见倾婳点头,李玄玘笑了笑,他就知道婳婳是想去的。 明天要去镇上,倾婳兴奋地睡不着,抓着阿玘不停比划手势,觉得比划不清楚又搬来笔纸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