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送
顾昭说的不错。郑氏常年礼佛,僧侣待她果真甚是殷勤。 郑氏事先提过要来礼佛,因此才望见护国寺的大门,便有位僧人领着数位小沙弥迎了过来。 这僧人三十来岁的年纪,头顶六点戒疤,合十后道声佛号:“师傅忽然有些急事,脱不开身,便叫小僧带了大夫前来迎接施主,希望施主勿怪。” 见郑氏并无不悦之色后,僧人接着道:“郑施主可是遇到了什么事?今日比约定的时间迟了些。” “让小师傅久等了,”郑氏也合十:“确实是出了些意外,多亏了这位公子相助,我们才得以脱险。如今这位小公子的兄弟伤了腿,我刚想请元慧师父为我寻位大夫来,师父便带着大夫到了,真是巧了。” 元慧回礼:“既是如此,还请施主请先随我到禅房歇息,大夫也好为受伤的施主诊治。” 说着将一行人直接引到了院子中。 这院子依山傍林,清风徐来,很是清净雅致。 宅子三进,一进辟作厨房、柴房,一进归郑氏她们居住,另一进则分给了柳璨他们。至于李叔他们,倒是被安置去了别的院子。 院中有井,取水方便。 一进三间房子,倒是相当宽敞。 陈安是被王斌和江永给抬到床上的。 寺院宅子布局简单,两间屋子夹着一个客厅,屋子里一半的地方垒了砖炕,砖炕上足足能睡十多个人。 刚进了屋子,陈安便被扔到了床上,接着李俭将大夫请了进来。 陈安哼哼唧唧地躺在床上装病:“大夫,劳烦您给我看一看。我觉得浑身都疼。” 大夫倒是不急着替陈安诊脉,先是对着陈安的脸看了看,又叫他吐出舌头,看了舌苔,这才伸手去诊脉,一边诊脉一边问:“你近些日子都做了些什么?” “啊?”陈安不明所以:“我当然是杀——” “咳,”李俭忙打断陈安的话:“我们是顾家的护卫,近些日子操练得多了些,方才又遇到些悍匪,打了一场。” 陈安见李俭发话,连连点头附和:“是是,就是这样。” 大夫便收回了手,又将陈安的袖子拉了上去,见上面满是青紫淤痕,收回了手:“腿上也是一样?” 倒不是大夫嫌弃陈安身上脏、不愿意看他的腿,而是陈安他们都扎着绑腿,大夫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解。 “是,”回话的是李俭,“大夫,他这是什么病吗?” 话虽如此,李俭却对原因心知肚明——几十斤的盔甲套在身上,又是骑马又是打杀,难免磕磕碰碰。碰出一身青紫,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大夫没说是什么病,只说陈安是操劳太过,又特意多丢下几瓶化瘀止痛的药膏让他们自行涂抹,之后便告辞了。 大夫刚走,就有小沙弥送上几套新做的僧衣僧鞋来,还抬了浴桶与热水,说是让他们清洗一番。 李俭见衣鞋时还不觉有异,等见了那半人高的浴桶后,一时有些失语,停了停,道:“这太奢侈了,您给我们拿个脸盆毛巾,我们擦洗一下便好。” 领头的沙弥道声佛号,送了五只脸盆、十条毛巾过来。 李俭他们看向柳璨的目光顿时肃然起敬。 这么大的浴桶,即便院中有井、取水方便,烧热水又要废多少柴火? 而那位郑夫人,究竟捐了多少香火钱,才能让护国寺待她这般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