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也没关系
冰雪美丽的酷拉皮卡也不近人情得近乎冰雪。 她从盘子里分出去的食物,不吃。 她撑好的外袍,不穿。 她窝在床_上,他就去坐椅子或背对着她靠在柜门边,反之亦然。 更衣要避开她,洗漱要避开她,完全执行保持距离的原则,坚决得像在打一场不能输的战役。 作为那个处处受防的敌人,她只得停止靠近,还要适当留出空间,好让他放轻松。 小心地关上门,被暂时命名为“希波菲”的六号熟门熟路翻出二楼走廊的窗户,裙摆翻飞落地,撒了欢地冲刺,从后面将正晾晒棉被的瑟斯夫人抱个满怀。早就听见脚步声的年长女性假装惊呼,拎着被角勾起笑容,“希波菲酱自己出来玩?酷拉皮卡又在看书了吧。” 挂在腰上的人不回答,双手环着她,转到正前方,钻进怀里。瑟斯夫人用一只手拍了拍少女的头,对从窗户内看向这里的酷拉皮卡做了个促狭的表情,在他不自然地偏开脸时笑得弯了腰。瑟斯夫人抹掉额头的汗珠,把手里的藤筐交给六号,看她从旅馆小楼后院的这头跑到那头,轻松搬起三个装满被褥的编制篮。这姑娘的力气不是一般大,她爱人要慢慢扛的油桶,可以一手拎一只。少女侧着身在瑟斯夫人脸颊边吻了一下,再挤开后门进入旅馆。光线相对黯淡的室内,她看到屏幕刷新: 【酷拉皮卡:44%】 【能量已用于消减角色残留效应,目前剩余37%】 勉强地读明白前,它就消失了。她认不全屏幕上的字,拼凑认出来的部分也只是猜个大概。但每当上方的数字增长、最下方的数字减少,她的记忆便逐渐回流。明辨语言与文字的含义后,她才发现其他人通用的语言文字与自己会的不一样,需要透明屏幕的翻译转化。 她没能想起来自己要做什么,便遵从着武器的本能留在酷拉皮卡身边。常换代号的缘故,“希波菲”的新名字她适应得也很快。 小镇慢悠悠的生活节奏和瑟斯夫人的存在让她觉得就这么陪着酷拉皮卡生活下去也没什么不好,当务之急的充电都可以放一放——既然搭档不想,目前生活的氛围又比模糊记忆中的任何环境都要安全,她可以忍耐力量不足的恐慌。 和搭档同食同寝,看得见却不能一起充电,真是遗憾。开始时酷拉皮卡并不愿意和她挤床,自己趴在桌子上挺了整晚,还是老板娘看不下去强行塞来了一床被子。对方愿意半价再给他们开隔壁的房间,他没有同意,毫无越狱前科自觉的六号不知道他是怎么猜到自己想要夜游的,但搭档的反对意见如此明显,她最后选择躺在那张原本属于酷拉皮卡的床_上等他睡着。 高度差的原因,打地铺的人看不见床_上的人。酷拉皮卡关掉枕边店家额外出借的台灯时,床_上的人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熟睡。他合上书,确认过门窗都关好后,才躺回被褥里。 新晒的布料散发出自然的味道,被这气味包裹着,酷拉皮卡睁开眼睛,跳下床,冲出家门。妈妈在身后叫他慢一点,她常挑万里无云的晴天把全家的被褥晒在阳光下再来个大扫除,因此小小的酷拉皮卡很早就学会把各种“犯罪证据”藏在房间之外:在书上见过描述的毒果疑似物,族人淘汰的豁口短刀,自制的兽皮小口袋以及为此收集的针线与鞣制用的兽油。他从几块青石的夹角之间捡起短刀,和派罗一起去找赤冠蟒的巢。两个小孩子用雉鸡尾羽引走母蟒,摸了一颗带着螺旋纹的蟒蛋出来,被折返的蟒妈妈发现后狼狈地在森林里逃了好远。甩开亡命追杀后气喘吁吁地在秘密据点的河边用水囊盛水猛灌,指着彼此头发衣服间夹到的尘土枝叶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