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斗
住时间的摧残,耷拉下的边边角角已经破得不成样子了。 端儿不必细想便知这是上好的木材和丝绸,看来墓主人生前是个大富大贵的人家。因着张起灵正站在桌前,再往上端儿看不清楚,她走近,和他并肩站在一起,才发现这桌子上竟然还放着一个长形的木制神龛。 神龛是用来供奉神像和祖宗牌位的,这个石室有一个神龛,那便意味着这里是用来做祠堂的,一个地下祠堂。端儿将手电光打向牌位,想着看一看墓主人是谁,结果,那个木制牌位出乎意料地破败了些,完全不敌其下的桌子,上面已经辨认不出一个字来了。 她顿时生出满脑子的问号,觉得造这个墓室的工匠奇怪了些,明明用打桌子的边角料都可以再造一个更好的牌位,为什么非要用烂木头呢? 她将她的疑惑说出口,偏头看见张起灵沉静如水,眼底氤氲着风波,不知在想什么,但是他下一刻便又行动了起来,转过身就往南面的石门去,端儿叫住他,说:“不用看了,那是祠堂的出口,通向外面的。” 端儿张口便说了,话也没细想,但是她觉得自己说出这句话之后,周身的空气便沉寂了,像突然袭过一阵寒风,瞬间冷了下来。她看到张起灵隐在黑暗中的侧脸,眉眼也犀利了几分,偏过头,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开口说道:“你知道的很多。”同时,他又想起了她刚才说的关于神龛的话。 “嗯?”端儿被他盯着,像是凌空的飞鹰盯着地上弱小的猎物一般,她紧张地抓着自己的衣服,慌不择言地辩解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知道,我不是个妖怪吗?兴许以前看过什么书就都记下了,我脑子里有这些就顺口说出来,你不要乱想。” 端儿解释完了,想着自己确实不太清楚,那便也不必心虚,抬起头与他对视,反正他总不能看到她这么干净的眼神还怀疑。 她也不知道是自己成功说服了他,还是他自己也无所谓这个问题了,又抬腿向着别的方向走去。端儿蹙了蹙眉,觉得自己是受了委屈的,或者应该再稍微生气一些,叫他明白自己也是一个有脾气的妖怪。她看向在一面墙前面忙活的张起灵,走到他背后,扯了扯他的衣服,她想着他转过身来,她定要大声地宣告自己的不满。 “你……你……”她本就矮他不少,再抬头去看他,十分没气势,然后一而再再而衰,话到嘴边就变了味,“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像刚才这么看我,我害怕。” 她就这么和他大眼瞪小眼,可她瞪不过他,头缓缓地垂了下来,双手不自觉地就拽住了他的衣袖,晃了晃,她不管,她要以自己的服软来让他妥协,尽管这样看起来自己还是这么没出息。 张起灵垂下眉眼,看去,他的一只衣袖被她攥在手里,晃悠着,温热的皮肤便不经意地擦在了一起,可眼前这只猫妖一向没有自觉。他沉下眼眸,用空出来的右手摸到了墙上的暗格,往下一按,整面墙便开始松动,缓缓翻转过来。 几块小石子从上面掉下,砸到了端儿的头,她伸手去揉,张起灵便利用这个空挡抽走了自己的衣袖,向着里面走去。 “你怎么不回答我啊,生气了吗?等等我。”端儿有些想不过来他这是怎么了,忙抬腿追上去,心里边还在琢磨着自己到底为啥惹到他了,可他步子太大,她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进到里面的甬道,她的手电扫了下两旁的石墙,绘有精美的壁画,无非是些日月星辰和神兽仙人之类的,大抵都是要讨个吉祥永生和引魂升天的用意,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她也没再细看,她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他甩下了,虽然这是个单行道,但她还是心有余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