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视者
菲尔德算是镇上少有的富裕人家,但他们人口稀薄,独自居住在一个小山坡上,颇有一些与世相隔的意思。 这种孤僻自然引起了人们的议论。 人们对于富裕人家总是有许多幻想,他们非常善于为这些上流人物捏造一些传奇经历,比如他们有着奇怪的家族传统,又或者他们是为了与罪犯做交易。 当然,无论人们怎么想,菲尔德府上的祖孙依旧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菲欧娜,亲爱的,大概是今天的文学报来了,你可以帮我去看看吗?” 菲尔德老夫人从二楼的书房探出了一半的身子,她的听力依旧敏锐,这真是再好不过。 “您可以自己去吗?”菲欧娜放下她折了一半的纸花,柔声问她。 “为什么?亲爱的,你明明就在一楼。”外祖母温声提醒她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她有些委屈地撒着娇:“我想让您知道,我最近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这让我很不自在。而且我不喜欢那个叫约翰的报童,他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哦,亲爱的,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如果有人在看你,那一定是我想看你了,毕竟我们娜娜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孩子。” 老夫人总有办法让外孙女高兴起来:“如果你不喜欢约翰,你可以不和他讲话。交朋友这种事,要看直觉。” “好吧。” 菲欧娜妥协地起身去为外祖母拿报纸,“不过我不会故意不和约翰讲话,这是不礼貌的。” 老夫人微笑起来。 菲欧娜出门,礼貌地和报童打了招呼后,拿来了今日的报纸交给二楼的菲尔德老夫人。 “谢谢,亲爱的。” 老夫人接过报纸,细心地询问:“我看见你又在折纸花了,这是学校新的流行吗?” “不,这是给妈妈的,她已经好久没回家了,我每天折几朵,等她回来就可以收到一大束花了。” 菲欧娜认真地解释了一遍,有些不确定地问:“您觉得妈妈会喜欢吗?” 老夫人敛了敛笑,不动声色地用一种温和的态度安抚她:“当然,亲爱的,你的花非常漂亮,不过我想你现在应该去练舞了,这非常重要。” 菲欧娜迟疑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或许只是错觉。 她不该为没有证据的感觉而疑神疑鬼,以至于影响自己的正常生活。这栋宅子里只有她和外祖母。 菲欧娜的舞蹈室紧挨着她的卧室,都是二楼中央最好的位置,面朝着外祖母为她栽下的一大片金盏花。 每当她疲乏又或是空闲时,她就喜欢走到阳台上,靠着乳白的白蜡木栏杆,眺望金盏花在风中摇曳的娇憨,这带给她一种幸福感,让她确信她被爱着。 可最近她不乐意这么做。 一旦她走上阳台,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就更加强烈了,可她却找不到原因,一种没着落的不安在她的身体四处生根发芽,这让她变得烦躁,她讨厌极了这种感觉。 但她还得练舞。 她打开了留声机,播放了芭蕾舞曲,在小隔间换上了白色的芭蕾舞服和舞鞋,随着音乐舒展开自己肢体,踮脚挺腰表现出天鹅般的高傲优雅。 那种讨厌的窥视感又来了。 她一下子停止了舞动,像一只受惊了,竖直耳朵的猫,警惕地四处张望——没有人,这座舞蹈室中除了她,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