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钱婆子是天黑后由翡翠悄悄带进来的,前院为了迎接薛文旭回府,打接到消息开始就热火朝天的采买置物,人多眼杂的,要混进来也不难。 听芸屋里灯火亮着,借着生病的由头,只留了琥珀在跟前儿伺候,别的丫鬟仆人一应打发到前院去帮忙。 钱婆子在自家屋里伺候她残废儿子时,见到听芸身边的翡翠,心里就不踏实。好在丫头脾气还算收敛,面上凶巴巴,却也没对她怎么样,还答应只要她肯走一趟,就给她儿子请大夫。 钱婆子儿子犯事,从牢里捞出来已经花光了她大半辈子积蓄,谁知道出来后又被报复,打断一条腿,现在只能躺在床上让人伺候,大夫也请不起。那毕竟是她相依为命的亲儿子,听翡翠说能帮她儿子请大夫,钱婆子也顾不了太多过来了。 听芸支了个凭几靠坐在罗汉床上,刚饮下半盏苦得喉咙发紧的药。 两弯娟秀黛眉紧锁,含了一口茶水漱口,吐在琥珀送上来的痰盂里。 钱婆子朝她福了礼,听芸素手拈着烟霞色手绢轻掩檀口,吩咐琥珀给钱婆子搬个凳子。 钱婆子摸不清楚情况,战战兢兢不敢坐,“姑娘找奴婢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尽管陛下恩封听芸为郡主,但许多人还是习惯叫她姑娘或是夫人。 “找你来也没什么要紧事,坐、不必拘束”她叫人坐,却不上茶,“只是偶然想起,未出嫁时,爹娘留了些家财给我,陛下也赐了一些,原本是充进我嫁妆,只是我前几年过得糊涂,记得在孟府时就是嬷嬷替我打理,所以请嬷嬷过来替我梳理梳理。” 钱婆子闻言眼皮一跳,心里揣摩她怎么突然问这。 她也算孟府老仆了,打八年前孟听芸回京起,她就看出来这是个好拿捏的主:年纪小、见识浅、父母兄长皆丧,无人护持、心思又敏感,所以孟夫人略照顾一二就老老实实把全副身家交出来,自己则是帮着孟夫人打理。 “姑娘说笑了。”钱婆子也不敢坐了,“奴婢是奉夫人之命替姑娘打理,只是奴婢就是个听吩咐办差的,实在不知姑娘想问什么。” 眼前这位主倒是个富丫头,光她经手的钱财就有万千,只是孟夫人商户出身,最通计算,在她眼皮子底下,她就是想昧些许东西也不敢。 “钱嬷嬷不必紧张,听说你唯一的儿子卧病在床,从孟府出来,想必你也艰难。”听芸抬手示意她坐下,“嬷嬷也知道,翡翠和琥珀年轻,好些事儿办得不够老练,想着从前我在孟府时便是嬷嬷照拂,我这儿有个缺,想找嬷嬷来我身边做个掌事的,每月的月钱就按你原先在孟府的算,若差事办的好,伯府的管事嬷嬷怎么开月钱,我就怎么给你,另外请回春堂的大夫给你儿子看病,不知嬷嬷肯否屈就。” 钱婆子在心里盘算一番,自她从孟府出来,再进别的府宅也只能当个打杂的,照孟听芸这个法子,她自然是一万个愿意,不说在伯府大夫人身边做事体面,就是照眼前这位的富贵,指甲缝里漏点都够她吃的,端看她身边两个大丫鬟,穿的用的比好些人家主子姑娘还阔绰。况且还有回春堂的大夫给她儿子看病。 “姑娘此话当真?”反正自己也没私吞过她的东西。 “自然。”说着朝琥珀点下头,琥珀会意,取出一袋银子交到她手里,“这是这个月的月钱。” 钱婆子捧着大袋银子在手里掂量了好几下,当即跪在听芸面前磕头认主。 听芸闻言心中轻松不少,与钱婆子签了身契,这才吩咐她做事。 “眼下我就有桩要事要你做,方才我也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