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女
旧缠绵着下,府邸冷清萧索,梧桐叶纷纷落了满地,一点残红欲尽。 沈怀珠就这样静静站着,昂头望向檐外无边无际的雨,神色落寞。那是陇右的方向。 定是想家了,泉章兀自猜道。 却说那日郎君把沈娘子带回府后,沈娘子夜里差人送了封信和一枚代表身份的玉佩来,请求郎君连同这二物一并送入她父之手,届时便会有人来接她。 郎君自是将东西扣下,没送,眼下还在书房的各类文卷下压着,生灰呢。 想想不禁觉着这沈娘子可怜。 他近来与沈娘子接触,发觉她性情温软,天真纯善,当真是不知人间疾苦,也不识人间险恶。 沈雪霄虽是乱臣贼子,拥兵自重称霸一方,却疼惜爱护女儿至此,算得上是铁汉柔情了。 可这乱世纷争,平白将无辜可怜的弱女子卷入磋磨,未免太过不公。 转念又想,沈雪霄狼子野心,表面称仍愿做大越的臣,转头却和吐蕃来往繁复,操演军马,大有联手吞并河西,深入腹地之势。 上头对此忌惮不已,暗中下令,命河西用两年时间拿下陇右,讨伐沈雪霄。 此事棘手,郎君还未想出对策便碰上了这沈氏女。 都说父债子偿,沈雪霄欲乱天下,那他的女儿又怎能偏安一隅,企图在这纷争中求得殊遇呢? 他又看向沈娘子姣好的侧脸,不忍地想,如今她还一心以为自己的信已被送出,诚心感念郎君的一片好意,期盼着与父亲重聚,殊不知,自身已做棋子。 乱世之中,身不由己。 窗内又传来低咳,泉章回神,见沈娘子咳的面色潮红,欲要掉下眼泪来,赶忙提醒:“娘子快快回屋去!” 沈怀珠咳嗽不止,依言点头,一双纤手颤颤伸出,却是连窗都关不上了。 泉章急了,也不论什么规矩礼数,上前把窗推上,朝外唤道:“绿凝!绿凝!” 绿凝刚巧赶回来,领着大夫匆匆忙忙进了暖阁。 眼下也才入秋不久,虽说下了几场雨,显得天寒了些,却还万不到烧炭盆的地步,可如今这暖阁之中非但烧了,还将房屋四角皆摆上了一盆。 价值不菲、无烟耐燃的银骨炭,不要钱似的烧着,将弥漫药味的室内烧得温暖如春,几欲沁汗。 老大夫为沈怀珠把完脉,揩了揩额角,道:“娘子本就风邪入体,风寒袭肺,万不可再见风着凉了。” 换来调去还是同先前大夫一样的说辞,绿凝得知娘子吹了冷风,一下便想到屋外的泉章,眼中带了责备之意。 沈怀珠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微凉的柔荑覆上她的手背,温声解释:“是我自己非要透气的,怪不得泉章。” 绿凝心疼的不得了,多么善良体贴,心思细腻的好娘子啊! 她半月前被郎君买入府中伺候娘子,按理说主仆情谊并不算深,可沈娘子性子温柔,这么些天病痛缠身也未见使过什么脾气,待她也体贴和煦,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还想着分她一份,劝慰她不要太过担心。 碰上这样的主子,对于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不知积了几辈子的福份,让她无不感激。 就是这么好的娘子,怎的偏生就要受这份罪,老天爷怎就不开眼呢! 待送走了大夫,绿凝又去灶房熬了姜汤,送到屋中哄着沈怀珠喝下大半碗,喝完见她一副恹恹欲睡的模样,又细心扶她躺下,掖好被角守了一会儿,等她睡去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