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人相见
点,碰不得,说不得。 她轻咳一声,举杯假饮,掩住口鼻后才用只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好歹保住了性命。” 将军不能百战而死,马革裹尸荣耀而返,却被人俘做贱籍,这样的侮辱,叫旁人看着都忍不住要抱不平,更何况是亲历过灭顶之灾,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兄弟手足死在自己面前的本人。 如今他不但不能啖其肉饮其血,还要以一句好歹保住了性命宽慰自己,实在是叫人愤恨不已。 叶相域缓缓松开拳头,逼迫自己调整心绪,方才要坐下,武安王又令舞剑之人送上一杯桂花酒。 “叶将军饮了酒,便也劳动大驾,舞上一会儿罢。” 叶相域迟迟不肯接过酒盏,只透过银制面具上的孔洞去看对面那人的眼睛,熟悉的眼眸中透出他猜测不透的情绪。 两人僵持在原处,这场面这情形瞧上去未免有些不合时宜,付泠鸢慢慢悠悠地开口,说话的声音中也带着刻意的戏谑。 “武安王身边的人颇为有趣,瞧着是要比我朝的人更有意思,不知……可愿割爱?” 她上下打量着端着酒盏之人,看着很是无礼,不过于酒宴之上向旁人开口要上几个可供取乐之人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这可不成。”武安王轻轻敲击两下桌案,回绝得也很是果决,“这可是本王费劲心思才猎到手的猎物。” 后两字她故意将语调拉长,挂着玩味的笑意,眼神在叶相域身上来回扫动,“叶将军?” “不过是以舞助兴而已。”他接过酒盏一饮而尽,旋即又接过软剑猛然刺向眼前之人。 站立如松的人不多不闪,任由软剑戳在肩胛,弯成一个弧度不大的月牙型,此刻叶相域才缓缓收了力气,偏过剑尖,重又将方才的剑舞重又舞了一通。 同样的招式,同样的干脆利落,可他的剑舞之中,总透着一股愤懑不平的杀意,招式凌厉,剑破半空,没有一丝杂音。 “臣不大会旁的招式,便学着阁下的招式重来了一回,不知阁下以为如何?”他将软剑收于身后,定定看向对面,“不知今日之表现,可能扬我北楚军威?” 那随侍神色如常却不肯说话,只拱手一礼便退至武安王身后,这般无礼难免叫人恼怒,“阁下这般轻待,未免太过无礼了。” “辅国将军见谅,惟奴是个说不了话的。”武安王偏过脸去,示意他退得更一些,“说起来叶将军的剑舞,似乎的确是要比旁人的都好一些,也算是叫我贺搂长了见识。” “武安王,谬赞了。” …… “是何人。”宫宴之后,付泠鸢这才不紧不慢地问上一句,谁都能看出那个叫惟奴的小倌不简单,谁也都能看出,那小倌从前是个习武之人。 叶相域的反应与寻常相比甚是不同,就连平日里最不会察言观色的朝臣见了都心中疑惑,离开大明宫时,还不忘频频回头。 “叶惟域,叶家第三子。” 付泠鸢与叶家人本就不甚相熟,叶惟域这名字也不大有印象,唯一记得的,便是这位庶出的叶三公子颇为聪慧,或许于带兵打仗一事上不如叶家旁人那般的得心应手,但在兵法谋略上,却是一等一的高手。 北楚的武将们提起他多要赞一句战法多变,难以揣测,而贺搂便更为直白一些,称之为,狡猾。 与贺搂的最后一战中,叶惟域分明是最先战死的,他的死讯甚至是叶家人亲自回报的,此刻复生,总叫人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