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
言罢青年转身,信步跨出门槛。 适才为沈间引路的下人,此刻正跪在地上,抖如筛糠。 沈间只冷扫了眼,嗤笑弯唇后负手离开。 * 七日后。 雪霰悬洒,苍山余白。 一处不甚起眼的小酒楼门口,缓缓走出两行人,相互拜别后,体型胖态的华服中年人谨慎地环顾四周后,这才上了马车。 望着车队离去的背影,李小蛮吐槽道:“我呸,这个柴顺,都死到临头了,竟还敢和咱们谈条件。” 裴行祐缓缓饮了口热茶。 他此番来锦阳钦差,任务有二,一是彻查当年水患受灾百姓具体人数,二是将江南地界的豪强贪官一网打尽。 前者好说,可后者难办。 锦阳势力错综复杂,赵元吉等人又皆非善茬,若想一窝铲平,唯有离间,让他们内部反目,而自己坐收渔翁。 柴家本就对锦阳诸人颇有怨言,再加上那日广栖楼被赵元吉反将一军,便更加终日惶惶。 就在此时,裴行祐一封密信宛若雪中送炭,送到了柴顺手上。 信里内容简单,他告诉柴顺,赵元吉如今弃了柴家,柴家与其坐着等死,何不如与他做场交易。 隔日,柴顺果然携信秘密到了暗接的酒楼。 “裴大人这是何意?”柴顺眼神警惕。 裴行祐双手环胸倚在靠椅,点了点桌上的箭镞,笑:“明人不说暗话,这个东西究竟从何而来,柴员外肯定比我清楚。” 看着柴顺不说话,裴行祐又悠悠加了一句:“宋三理认识?” 柴顺目光猛地抬起。 “宋家被人灭族,而他曾交给我一沓书信……” “上面写了什么?”柴顺忍不住颤声问。 “柴家在锦阳的渡口,有一处私盐场,这些年背着朝廷,赚了不少白银吧?” “私贩白盐,刺杀命官,”说着,裴行祐顿了顿:“若我就此上报,这桩桩件件的罪状便能让柴家从锦阳彻底消失。” 滚滚冷汗从柴顺后背浸湿。 木地忽传来一声闷响,是柴顺,他浑圆身躯半跌下椅,跪在地上急切了几个头:“是小人一时糊涂脑热犯下蠢事,冒犯了大人,小人罪该万死,望大人见谅,杀了小人,饶柴家一命吧大人……大人……” 裴行祐大笑着为柴顺斟盏酒,走到他面前,递酒俯身道:“都说了,本官此次会见员外,是要同员外做一场交易的,既是交易,若员外给了本官想要的,那柴家的罪状,也就可大可小了。” 柴顺这才停住:“大人想要什么?” “我想要赵元吉炸毁堤坝,强征良田的罪证。” 柴顺迟疑低下头:“我知道赵元吉府衙内有一间密室,可……” “可是什么?” “赵元吉为人一向谨慎,怕是不好近身,”柴顺眼珠微转,开始讨价还价:“除非大人能当我之面销毁那几只驿站的箭镞……” 话未说完,脖颈上一凉,一旁许川拔出寒剑大喝:“柴顺,看清楚你的处境,还敢和裴大人谈条件?让你办就去办,办的好减罪,办不好你全家和赵元吉一起掉脑袋!听懂了吗?” 柴顺顿时气都不敢喘,小心思全塞进腹中,点头如捣蒜。 裴行祐笑盈盈隔开许川的手:“许大人,莫吓着人了,孰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