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李五娃把郁梦送到竹林后的石板路就止住了脚步，再往里走，就是被妖气污染的地界了，而李五娃现在所站的位置，也是从前洞天结界西北部的边缘，若非当日结界限制了洞天内的动荡，妖气的污染也许已经蔓延至整个村落。

除开郁梦这种曾经进入过洞天的人外，其余的普通人将难以在妖气污染之地生存，李五娃对此深有体会，毕竟，不欢迎狗狗的地方，也不会欢迎人类。

郁梦一个人到了后院，露桐树和一旁的芭蕉上都挂满了雪花，芭蕉长势良好，甚至在雪下愈发青翠，昨天刚刚清理过的杂草再度覆满了后院，她叹了口气。

折字形的房屋布局，串联着储物室、厨房、卧室、杂物间和客房等房间，在露桐树下，还有鸡鸭牛猪的小型畜棚。当年，郁梦的妈妈想尝试养些家畜，但最终失败了。

正对着后院的是卧室的门，虚掩着，如果换了旁人，或许会推测进贼了，但洞天之地，又怎么会有小偷来呢？

郁梦屏住呼吸，推开了门，她没有开灯，仅凭天窗亮瓦透进来的光线，穿过了卧室和餐厅，与餐厅相连的厨房里，有一个人背对着她正在生火做食物。

白发，穿着翠色的衣裳，那是现代的妖怪们很少再坚持的装束，古典，但并不方便赶地铁，于是被西装、短裙或长裤替换，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时代。

郁梦一眼就看出那是谁。

“蕉婆婆。”郁梦喊了声，嗓子不自觉哑了，久别重逢的喜悦来得很慢，她的情绪感知一直是缓慢的，正如洞天流动的时光，自上次一别，已经过去了约十年，她的外表变得快得多，而名为“蕉婆婆”的妖怪回过头来，仍恰如当年。

“小梦，你回来了？我闻到了你的味道，所以醒来看看。”蕉婆婆的外表看上去并不老，若以人类的年纪估计，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但她却是在此处生活得最久的人，如果加上那些混沌的意识态时间，她的生命尺度已经超越了千年。

“嗯。”郁梦忍住哭腔，不愿再多说话。

蕉婆婆已经走了过来，白发翠裙，苍白的皮肤，额上贴着花黄，在光线暗淡的屋内看去，如同海上仙人般缥缈而不可捉摸，她曾是郁梦关于“妖怪”的启蒙，奠定了郁梦对妖怪的同情、向往，还有几分畏惧。

直到，这份畏惧被洞天内的陪伴打磨成“亲情”。

“头发都湿啦，”蕉婆婆拿了毛巾过来，是郁梦早上洗完脸后随意放在架子上的那条，老屋里湿气重，碰到脸的那一刻，冰凉得让郁梦瞬间清醒，“我帮你烧了热水，要不要洗个澡，或者泡个脚？”

蕉婆婆没问这十年来郁梦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甚至没有像郁梦想象的那样，责怪她一去便了无音讯，与之对应的，郁梦也没有提及之前的事，之前的人，女子，无论是人类还是妖，总是柔软心肠的居多。

储物室与厨房相连的房间便是浴室，高于厨房，修了几步台阶，锅里烧好的水能够通过一套自制的抽水系统转移到浴缸中，洞天一直封闭着，加上地质的特殊，无法安装外界早已普及的天然气管道，想出这套装置的人，是郁梦的妈妈，一位聪慧，但也懒惰的女性，因为受够了提水洗澡的麻烦与不便。

这些精妙而独特的想法，与能够落实的执行力，曾经吸引过洞天的主人万有，一位单纯，但也恶毒的男性。

郁梦泡在热水里昏昏欲睡，蕉婆婆在门外说：“小梦，我采了些露桐花来，你要放在水里吗？”

露桐花本来只在五月份开放，可惜受妖气污染的影响，一年四季都开着花，看似繁盛，但实则消耗着大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