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为什么喜欢迹部景吾呢？第一次看网王的时候实在是太久远了,浸在时间漫长空旷的长河里，她也记不得了。

只是有印象开始，她就喜欢迹部景吾。好像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理所当然的事情。

初凉安静地站在墙边，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里握着有些发烫的手机。这相处不长的时间，于她来说，依旧美好的仿佛虚构。

从小她就懂得，太过温暖和美好的时光，被剥夺的时候才会更加疼痛。像是把存在与彼此之间细枝末节的温存被毫不犹豫地剔除，钻心地疼痛牵引着浑身骨髓间怅然若失的空凉。

只有存在于虚无之上的温存才是可以依靠的，不会坍塌的，最高大的塔。

就像构建在不存在的世界中的他一样。

完美无憾的，光彩耀人的，像勋章和玫瑰，森林和莺啼，无需依存的美好。

手机自动抬起唤醒，屏幕亮起，男子倾身微微睡着的模样投映在初凉眼前。

细细碎碎的屏幕光斑的温柔包裹中，男子的脸柔和得仿佛诗人画笔下的公爵，中世纪繁复华丽的虚无光绪间浅浅映衬男子线条分明俊雅的侧脸，仿佛磁场一般不由自主地吸引着她的目光，将斑驳光子作为磁感线，为她冥冥间指引方向，不由自主地凝在他轻阖的眸子上。

她微微怔过，嘴角勾起，带着柔敛的笑意驱使指尖轻跃，几个动作间轻轻柔柔地按下功能键。

男子的身形在屏幕中微微定格了一瞬，重合在另一张照片里。新出现的照片在手指的动作下收回。初凉一边控制着不吵醒睡着的男子，一边把图像收在了锁着的手机相册里，弯着的眉眼里有患得患失的珍惜和惊喜，像是小女孩突然被心仪的公主娃娃淹没，看着一屋子的玩偶喜笑颜开。

……真好。

我至少曾拥有过你。

迹部悠悠转醒，视野重归于初。还是狭小空洞的玻璃屏后，刚刚睡醒的舒适心情片刻便如烟消散。

他用力眨了眨眼，手臂屈起揉了几下太阳穴。

意识缓缓回笼，梦中的场景再次笼上他的思绪，他拿着他银白色的球拍，一遍一遍的挥动打回来球，如银白色光芒的冷剑，高傲贵气地斩碎浮现于网球上的，他记忆中的人脸。

被他认定为一生宿敌的那个人认真执着的眼神，六年来朝夕相处的挚友平光眼镜后调笑的眸子，戛然出现在他生命中的白色球帽少年猫瞳中灼灼燃烧着的斗志，自小相识陪伴一直默契跟随着他的男子默默无言的支持，互相有着距离却又不停攀比欣赏着的老成男子过于严肃黝黑的脸庞，他所领导的队员，他所扶持的后辈，他战胜过的对手甚至于打过多次照面的裁判。

他们被他一一斩碎于刃下，他持刀而行，像是在切断所有的联系，一点一点撕扯开的大树庞大的根脉。

他敏锐地察觉不对，停下击球的动作旋身寻找那些身影，在冰之帝国的疆域范围内，他的眼力精准的捕捉到那些身影，在恍惚间，变成黑白的纸片模样。

他蓦然惊醒。

缓缓平复了一会心情之后站起来。摄像头的那端是黑着的，可能是被扔在包里或是书上之类的。想到这样被冷淡处理着的态度，迹部心情更是糟糕，心理上总感觉好像是太久没有说话，嗓子间涩涩的有些不舒服。

他敛了嘴角的弧度，突然想起来初来乍到那一天被女孩阻止继续下去的唯一一件事情。眸子不由得微微一缩，海蓝的瞳色中翻滚起晦暗的暗涌，像是高尔基的海燕中无边阴沉的暴风雨，刮起大片大片的暗云。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