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

公输和与容楚分开，各自回了自己的凉棚。

太监的声音高昂尖锐：“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百姓贵胄呼啦啦跪了一地。

众人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陛下乘着轿撵来到凉棚，与皇后一并坐下之后，才道：“平身。”

静默了一会儿的芙杨河畔，又再响起熙熙攘攘的谈话声。

“皇帝陛下好巍峨，皇后娘娘好端庄啊。”

“别吹了，隔那么远你看得到才怪。”

“就是厉害，你敢说不对？”

皇上心情大好看着他统治之下的繁华盛世，对身旁的皇后说：“今儿个天气不错，是赛龙舟的好日子。”

皇后恭敬地回答：“皇上乃天子，天意自然是顺应您的。”

两夫妻说着话，众府邸的老臣们就带着自家子孙来一一拜见。

许多府邸无人在朝为官，平日里也难得见皇上一面，都想趁今日在圣上面前留个好印象。

好听话像不要钱似的往外说，惹得皇上龙颜大悦，笑个不停。

皇后郑氏却一直存了个心眼，时时注意着太子的反应，想找到些蛛丝马迹。

看哪家姑娘是他的心仪之人。

可是太子楚砚一派淡然自若，仿佛没见到盈盈拜下的一个个倩影，一丝反应也无。

辅国公一家子来拜见皇上的时候，太子第一次站起了身，对穆先生回礼道：“学生拜见恩师。”

今日不是朝堂，太子此举既守了规矩又显了德行，皇上很是欣赏地频频点头，也笑着与穆先生寒暄道：

“许久未见辅国公，身子仿佛更爽利了些。果然无事一身轻啊。”

穆先生也不客套，承认得干脆利落：“多得圣上垂爱，让老臣得以颐养天年，尽享含饴弄孙之乐。”

皇上冲着他那一家子惹眼的子弟看了眼，想起赏花宴之后大放异彩的那位，开口问：“小七可来了？来让朕看看，这丫头除了会装鬼吓人，什么时候学会了盲棋这天大的本事。”

公输和从辅国公身后款款走出，恭敬跪地行了个大礼，道：

“臣女穆和，给皇上，皇后，太子请安。”

“平身。”

皇上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地上跪着的瘦弱身影。

一团火似的颜色，明亮耀眼。

她行礼的姿势能逃得过宫中最严厉教养嬷嬷的戒尺，有规矩，成方圆。

与他记忆中那个调皮捣蛋的小霸王似乎不是同一个人。

如今他终于相信，盲棋是出自她之手了。

皇上捋着胡子，十分真诚地说：“真是女大十八变，竟是半点没有当年在朕御花园惹祸的影子了。”

穆先生一贯是提到孙女绝不谦虚，一张老脸笑开了花说：“皇上圣明，旧事莫提。小七如今本事大得很，尽得老臣真传。”

皇上笑着啐了他一声：“没你这么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你与朕下棋还输过呢，如何传与小七？”

太子也温润一笑，接话道：“若当日知道恩师藏得如此之深，学生定要央求恩师学会不可。”

皇后闻言，不动声色转头看了眼楚砚。

他难得说出这样的俏皮话，摸不透是对授业恩师感情深，还是对下首那个花朵一般的女孩子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