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柳燕忧愁道：“就是太好了，咱这小门小户的，可是高攀了啊，要遭人闲话的。”

“真遭闲话的是国公府吧？娶了个门不当户不对的，指不定有人怀疑世子是不是撞伤了脑子，你们担心什么？”

“他们只会赞我命真好，飞上枝头当凤凰。又因我们门不当户不对，想着我在国公府地位低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休了，等着看我的笑话。”苏倾若冷笑道，“这才是大多数人的心思。”

“可是又能如何呢？要真骂我攀权附势可就冤枉了吧，是他楚淮之自愿，又不是我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娶我。”

苏倾若一口饮尽杯中的茶，“管他们怎么说，悠悠众口我也堵不上，我将自己的日子过好就成，未来就是过不下去了，也会是我休了楚淮之，断然不会叫人看笑话。”

柳燕道：“休夫后想再嫁就难了。”

“那就不嫁了。”

柳燕恨铁不成钢地轻拍她的手，道：“我的意思是，有这么个夫君自然是要抓住了。这夫妻生活是要维护的，不能总耍性子，有什么矛盾要说开了，往后好避着。不到真过不下去的时候，咱就不休。”

苏朝反对道：“咱姑娘是嫁过去受气的吗？遇着事儿了还不能发脾气？指不定那楚世子脾气有多臭，处处忍让只会叫人觉得好欺负。”

“没关系啊。”苏与临道，“他有世子脾气，长姐有公主脾气，说不好谁的脾气更臭。”

苏倾若一掌拍在苏与临背上，“长了张嘴会说话，能耐了是吧，还敢揶揄我。”

苏与临垂着脑袋，十分识相，“我不说了。”

“唉，真想嫁我也不能拦，你年纪也不小了，好不容易有个人不在意咱家干的这行当愿意娶你，还是这样的富贵人家，平日里我可都不敢想。”柳燕道，“过两日等国公府上门提亲了，再同他们细谈吧。”

*

国公府前来提亲那日，沿途一阵嘈杂，都在惊呼国公府竟如此大的阵仗，不知是要娶哪家姑娘。

“这条路上可不少富家小姐，世子这是看上哪位了？”

“诶，这怎么往另一边走了？西街没几户富贵人家吧？”

“这谁知道呢？快快，跟过去瞧瞧。”

“……”

苏与临在门外放哨，一见着国公府的马车转过街角，马上进屋喊道：“来了来了。”

苏倾若依旧冷静从容地坐在椅上，“来了就来了，大呼小叫的做甚，一点儿也不沉稳。”

苏与临坐到她旁边，洒脱道：“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嫁人，商讨婚事也不是对着我，我就是看戏的。”

车马声愈近，苏倾若交叠放置腿上的手逐渐攥紧，坐的也笔直了些，眼睛虽目视前方，眼神却是涣散的。

“与临，我今日这打扮可还得体？这衣裳的颜色会不会太素了，要不我再换一件？”苏倾若嗫嚅道。

苏与临叹道：“行了，你慌什么？谈个婚事而已，他们还能吃了你不成？”

苏倾若嘴硬道：“我才不慌。”

苏与临懒得拆穿她，起身往外走，“不慌那就走吧，他们该到门口了。”

见国公府几辆马车停在苏家铺子前边儿，一旁围观的百姓骤然安静了几秒，而后更加激烈地议论起来。

“苏家？难不成世子要娶的是苏家那位三姑娘？”

“放着这么多家境优渥的小姐不娶，世子这是何意？”